那是一个手掌大小,暗红色,线条并不复杂的纹身。
沐颜、张海侠和张瑞朴都分辨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
“好像是凤凰。”
沐颜说出结论,然后看向张瑞朴,“你让手下纹凤凰纹身?”
张家本家人纹麒麟,外家纹穷奇或者其他的符号。
但凤凰是可以和麒麟比肩的瑞兽,张瑞朴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会让手下纹麒麟?
沐颜不太相信。
张瑞朴也摇头,“从未。我是本家人,带出来的也多是本家人,自然是麒麟纹身,后来又接收了一些过来投奔的外家人,但绝没有纹凤凰纹身的。”
“我记得很久以前姑姑曾说过,有凤凰纹身的人是张家的死敌,姓汪。”
张海侠说着俯身在那个人的下巴处开始摸索。
人皮面具是张家的必修课,他和张海楼当年在这方面都是以高分毕业的佼佼者。
所以不过是指尖这么一摸索,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食指指尖一挑,那人的下巴处就露出一丝翘皮,再一用力,一张人皮面具就被他撕了下来。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因为被暴力揭下人皮面具,所以他整张脸很快就泛红起来。
张瑞朴的脸色很是难看,“这个人不是我的手下,但我曾经见过他。”
他眼睛微眯,回忆起以前的一桩往事。
“大概两年前吧,有一伙人来找我合作,说要一起研究长生的秘密,还许给我重金,被我拒绝了,这个人就在那群人中。我记得,他们当时说,他们的老板姓……汪。没错,就是姓汪,他们当时的领头也姓汪。”
“姓汪。”
沐颜眯了眯眼,“怪不得找不到蝎子纹身,原来是换了纹身啊。或者说,蝎子纹身只是最底层的喽啰才能纹的,高层的要纹凤凰。”
“你也认识他们?”
张瑞朴立即明白了沐颜的意思。
沐颜示意了下桌上己经空了的针剂,“巧了么不是,你中的毒就是汪家人研制出来的,专门克制张家人的。”
张瑞朴眼神闪烁,“所以你也跟他们打过交道,收缴了药剂然后用到我身上了?!”
他怒意横生,一时间被气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啊,真是好啊。”
“你都己经叛出家族了,还在乎这个?”
沐颜冷哼。
张瑞朴看向张海侠,“看你和那小子的行事风格,你们是张海琪那个女人带出来的吧?”
他见张海侠并不否认的样子又看向沐颜,“可是你的行事风格可跟那个女人截然不同,你到底是谁?我不记得张家有沐字辈的。凭你展示出来的头脑和手段,你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家人。”
沐颜跟他对视良久,见他执拗要一个结果,干脆从袖子里将镇魂铃掏了出来。
“你虽然叛出家族,但毕竟是瑞字辈的,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张瑞朴整个人都呆住了。
脸色比他中毒倒下时还要震惊。
“镇魂铃?你是——”
他看着沐颜,单膝缓缓跪下,高傲的头颅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低下。
“族长。”
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这倒是大大出乎沐颜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一个己经叛出家族的人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地位的,但没想到他不光认了,竟然还这般恭敬。
不过,她并未因为对方的这个举动就对他有所改观,她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是族长,族长另有其人。”
“见过族长夫人。”
张瑞朴改口很快。
沐颜眉头微蹙,“我也不是族长夫人,我只是引魂人。专门负责流落在外不能进入张家古楼的那些亡灵的超度工作,让他们得以安息。”
这下轮到张瑞朴诧异了,他猛地抬头看向沐颜,“镇魂铃向来为族长所有,若族长另有其人,那引魂人必定是族长夫人,除非……”
张瑞朴的话顿住,神色一时间很是震惊。
沐颜突然想起上上任族长魂魄消散前留下的那句话,“在张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引魂人的”。还有,大长老看自己和瓶仔的眼神以及叮嘱的话。
原来,这里面还有隐藏的意思吗?
麻蛋,老家伙竟然给自己挖坑。
不是说不用管那些人活着如何,只管那些人死了之后的事吗?
竟然还给自己搞了个隐藏身份出来。
沐颜懊恼地咬咬唇,“除非什么?”
“大人似乎并不太了解引魂人对于族人的意义。”
张瑞朴试探着道:“您似乎只知道义务,但权利和责任……您似乎并不太清楚。”
他看沐颜神色并无太大变化,语句也逐渐流畅起来。
“引魂人在张家的地位很是特殊,一般都由族长兼任,若是分开也多为夫妻,这样才好各司其职互相配合。
若不是夫妻,那就是二王临朝,引魂人会接手张家所有暗处的势力,身份地位甚至要高于族长,是背后的王。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只在家族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才会被启用,方便保留家族的有生力量然后休养生息。”
张瑞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沐颜一眼,神色恭敬中带着点其他的意味,“难道,家族遭遇了……”
“家族遭遇了什么我比你清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沐颜冷笑,“还是先说说眼前你马上要遭遇什么吧。”
她将目光看向依旧晕倒昏沉的那些人,神色严肃冷峻。
“在外,有西南军阀在你的地盘散布病毒,在内,有对张家恶意满满的汪家人潜伏你身边,目的不明。
我之前说的你的必死之局在五百米之外不是玩笑,你的处境现在比我们俩还要糟糕。
毕竟,想要你命的可不止一拨人。
而且,我很合理的怀疑,我们俩的死劫也是因你而起。
毕竟按照你之前的计划来看,你是要带着我们二人一起离开的。
五百米外的街口是离开时的必经之路。
生死之战,我可不认为你的对手会那般好心的放过我们俩。”
说完这些,沐颜深深叹了口气。
张瑞朴的脸色也很凝重。
他在庭院里来回踱步,然后不死心地上了二楼的露台往远处看,之后脚步沉重地回到庭院中。
“您说的对,街角的人有问题,不只是行人,还有商贩,可以说那的人有八成都有问题。”
他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十西个人,除去那个汪家人外,还有十三个是自己人,他们全都身手不凡。
有所准备的冲出去,未必没有一拼的机会。
但前提是,眼前的人要放过他们并给他们解毒。
张瑞朴稍一迟疑就立即躬身朝沐颜施了一礼。
“形势所迫,请您高抬贵手先放我们,并给他们解毒,我们一定拼尽全力护二位周全,一旦回到槟城,进了我的地盘,那里就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不然我们在这里僵持,不过是鹬蚌相争,最后被外人趁机一网打尽,岂不是得不偿失。”
沐颜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不太相信张瑞朴这个人。
“我可以给他们解毒,让他们恢复身手好一起逃出去,但是你身上毒我不会给你解,我只能给你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最后的解药要在我们完全安全后我才能给你。”
“好,一言为定。”
张瑞朴立即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