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几乎是小跑着冲进餐厅,斗篷下的金币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撞击声,像一串藏不住的秘密。雕花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暖黄的烛光里,阿哲尔正倚在吧台擦拭高脚杯,猩红卷发间的骷髅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阿哲尔!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白染猛地掀开斗篷,掌心的金币在烛火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得意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整整三十枚贵族金币!就在钟楼下面捡的!”他故意将金币抛起又稳稳接住,金属碰撞的清响回荡在空荡的餐厅。
阿哲尔抬眼扫了他一眼,紫罗兰色眼眸闪过一抹戏谑,涂着暗紫色甲油的手指突然甩出一道银丝。白染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银丝缠住,整个人踉跄着向前跌去。阿哲尔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如灵蛇般探进他的斗篷,三十枚金币哗啦啦全部落进她掌心。
“不错啊小崽子,学会捡钱了?”阿哲尔把玩着金币,蛇形纹身顺着手臂爬至手背,“不过,你好像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她突然凑近,獠牙擦过白染发烫的耳垂,“在我的餐厅里炫耀财富,是不是该交‘保护费’?”
白染急得跳脚,伸手去抢却被阿哲尔轻松躲开:“你这是明抢!那是我好不容易捡到的!”他涨红着脸,耳尖却在阿哲尔温热的吐息下不受控地发红。
“明抢?说得多难听。”阿哲尔将金币抛进身后的钱箱,发出沉闷的声响,转身时随手扯下白染的斗篷,裹住他单薄的肩膀,“就当是给你的教训——在血族的世界,露财,可是会要命的。”她突然用力揉乱少年的头发,看着他炸毛的模样笑出声,“当然,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会赏你一口血酿?”
白染气鼓鼓地别过脸,被揉乱的黑发翘得凌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谁要喝你的血酿!”他伸手拍开阿哲尔作乱的手,耳尖却还泛着未褪的红,“抢了我的金币,还想用酒打发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哲尔挑眉,指尖勾起一缕他的头发缠绕把玩,蛇形纹身随着动作在手腕蜿蜒:“嘴硬的小崽子,真不后悔?”她故意晃了晃身后酒架上那排泛着幽光的陈年血酿,深紫色的液体在水晶瓶中轻轻晃动,“最新到的‘暗夜之吻’,连伊瑟拉都求着我分她半瓶呢。”
“不喝就是不喝!”白染梗着脖子后退半步,却不小心撞上身后的吧台。他伸手撑住台面,扬起下巴,眼中带着倔强:“除非你把金币还我,不然……不然我天天来这里捣乱!”
阿哲尔突然逼近,猩红裙摆扫过他的脚踝,将人困在吧台与自己之间。她俯身时,骷髅发饰垂落的银链轻轻擦过白染的锁骨:“威胁我?”紫罗兰色眼眸泛起危险的暗芒,却又在少年涨红的脸上化作笑意,“行啊,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当跑堂。”她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赚到三十枚金币,我就还你——当然,要是偷懒……”她故意停顿,獠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就用你的血来抵债。”
阿哲尔松开禁锢白染的手,转身从吧台下方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蛇形纹身顺着她扬起的手臂爬至肩头。她用力抖开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血族领地的暗巷与据点,某处用朱砂画着醒目的骷髅标记。“看到这个没?”她用涂着暗紫色甲油的指尖重重戳在标记上,“黑市商人最近在倒卖掺了狼毒草的血酿,坏了我的规矩。”
白染凑上前,鼻尖撞上阿哲尔发间若有若无的蛇莓香,他慌忙后退半步,却被女人揪住衣领拽了回来。“明晚月圆,你混进码头仓库。”阿哲尔另一只手甩出枚刻着蛇形纹路的徽章,“戴上这个,我的眼线会接应你。记住,发现货船首接烧了——但要是敢碰那些毒血酿,我就把你泡进装满银钉的棺材。”
少年下意识接住徽章,冰凉的金属让他打了个寒颤。还未开口反驳,阿哲尔己将羊皮纸塞进他怀里,顺势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摆出那副要死的表情,完成任务有赏。”她突然凑近,獠牙擦过他耳畔的碎发,“比如……告诉你地下室那口破棺材的真正来历?”
白染浑身一僵,攥着羊皮纸的指节泛白。他记得那口棺材上剥落的雕花、锈迹斑斑的铜钉,还有每次翻身时硌得生疼的凸起——关于这具棺材,他曾追问过无数次,却只换来阿哲尔的调笑。“你说真的?”他声音发紧,抬头时撞进女人眼底翻涌的笑意。
“当然。”阿哲尔伸手捏了捏他发红的脸颊,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过要是搞砸了……”她猛地扯开他的衣领,露出苍白脆弱的脖颈,“我就亲自在你身上开个口子,把狼毒草灌进去,看看最纯粹的血脉能不能抗住这种折磨。”说罢,她松开手,任由白染踉跄后退,自己则转身倒了杯血酿,猩红液体在高脚杯中泛起妖异的涟漪。
白染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餐厅角落那座嵌着月光石的卡座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时不时用脚尖踢着桌腿,发出闷闷的声响。他盯着吧台后忙碌的阿哲尔,看着她优雅地调酒、与客人谈笑,心中的委屈和不满愈发浓烈。
整整一个白天,他就这么坐着,看着餐厅里的光影随着时间流转。晨光渐渐被午后的暖阳取代,又慢慢沉入黄昏的暮色。来往的吸血鬼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脸色阴沉的少年,有人上前搭话,却都被他没好气地呛了回去。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银质餐具,将刀叉摆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又一把推倒。看着杯中的冰水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像他此刻糟糕的心情。偶尔有血酿的香气飘来,引得他腹中一阵饥饿的绞痛,可想起阿哲尔的霸道,他又倔强地扭过头,死活不肯开口要吃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染歪着头,数着天花板上精美的浮雕花纹,数到第三十七个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倦和烦躁一同袭来。他趴在桌上,看着阿哲尔在不远处忙碌的身影,小声嘟囔着:“哼,我就坐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随着暮色渐浓,餐厅里的烛火纷纷亮起,白染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终在委屈与不甘中,渐渐陷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