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尔岁站在新闻学院办公楼前，手指无意识地着书包带。
六月的阳光，在她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己经在这徘徊了十分钟，还没想好如何向齐教授开口，要那个珍贵的军校毕业典礼观礼名额。
深吸一口气，姜尔岁终于迈步走进办公楼。
走廊里弥漫着咖啡和旧书的味道，齐教授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她轻轻敲门。
“进来。”
齐教授坐在堆满资料的办公桌后，眼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
见是姜尔岁，她推了推眼镜：“正好，你上次的选题报告我看了，有些修改意见。”
“谢谢老师。”姜尔岁在访客椅上坐下，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盖上，“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齐教授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她，眉毛微微挑起。
那目光太过锐利，姜尔岁感觉自己的心思仿佛被X光扫过一般无所遁形。
“军校男朋友的毕业典礼？”齐教授突然问。
姜尔岁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猜的。”齐教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军校毕业典礼就在下周，名额紧张。”
她摘下眼镜，“新闻人应该见证各种重要时刻，尤其是...心上人的。”
姜尔岁耳根发烫，手指绞在一起：“我知道这很冒昧……”
齐教授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开口说道。
“我年轻时当过五年军事记者。报道过边境冲突，也采访过高级将领。”
她转过身，“你男朋友在的军校，现在的军事总教授是我的爱人……”
姜尔岁听了齐教授的话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军地恋，我知道这不容易。”
这个出乎意料的个人分享让姜尔岁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严肃的齐教授会有这样的过去。
“巧合的是，昨天我刚收到他们毕业典礼的邀请函。"
姜尔岁的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椅子扶手。
齐教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推到桌边：“作为新闻学院代表受邀观礼，可以带一名助手。”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尔岁。你觉得《深度观察》的策划人，够资格当我的助手吗？”
姜尔岁的眼眶瞬间，她站起身，声音微微颤颤：“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别急着谢我。”齐教授抬手示意她坐下，“这是有条件的。”
她立刻绷首了背脊：“您说。”
“第一，回来后写一篇关于军校毕业典礼的观察手记，不发表，只作为我们之间的学术交流。”
齐教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利用这次机会，建立一些军事媒体的联系，对你未来的实习有帮助。”
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好好享受那个时刻。军人的毕业典礼……很特别。”
……
清晨六点，姜尔岁己经站在镜子前检查了第三遍着装。
淡蓝色的衬衫搭配深灰色西装裤，头发利落得梳成一个马尾辫。
庄重而不失个人风格，完全符合齐教授“正装、不能太花哨”的要求。
手机震动，齐教授的信息：「七点整在西门等。」
姜尔岁最后看了一眼摆在床上的物品：录音笔、笔记本、相机、备用电池。
作为齐教授的“研究助理”，她需要专业地记录这场典礼。
而作为郑云朝的女友，她更想全心投入这个重要时刻。
校园里还很安静，初夏的晨风带着青草的气息。
齐教授的车准时停在西门，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条暗色绣花旗袍，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许多。
“紧张？”车开动后，齐教授从后视镜看了姜尔岁一眼。
姜尔岁老实点头：“有点。怕自己做不好助理的工作。”
“简单，跟紧我，必要时做记录，别乱跑。”
齐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些，“其他时间...你可以专注自己的事。”
这句话里的宽容让姜尔岁心头一暖。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变成郊区，最终拐上一条两旁种满梧桐的林荫道。
远处，军校的灰色建筑群在朝阳下显得庄严而肃穆。
校门口己经停满了车，卫兵严格检查每辆车的通行证。
姜尔岁注意到齐教授出示的是一张红色请柬，与其他人的蓝色不同。
卫兵看到后立即敬礼，态度明显更加恭敬。
“我们坐观礼台第一排。”停好车后，齐教授低声说。
校园里到处是穿着军礼服的学员和盛装的家属。
姜尔岁紧跟着齐教授，目光不断搜寻郑云朝和范阳他们的身影，却只看到一片相似的挺拔背影和军帽。
“毕业班正在准备中，现在看不到。”
齐教授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可以先去见见你男朋友的父母吧，他们应该在家属区，你去吧，这里没什么事。”
姜尔岁感激地看向齐教授，随后小跑着往家属区。
范阳和周倩姐妹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他们紧张地往西处张望，想要在众多的人群中找到郑云朝的身影。
“叔叔、阿姨。”姜尔岁小跑上前，“终于找到你们了！”
周倩的眼睛一亮，立刻拉住姜尔岁的手：“岁岁，你来了。”
她的手心有些潮湿。姜尔岁回握住她的手：“阿姨，别紧张，云朝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等会就可以看见他了。”
范阳笑着走了过来：“你爸妈还特意交代我们，一定要多拍把云朝的照片和视频，回去给他们看。”
姜尔岁笑着点头，“等会毕业班出来了，叔叔你可得多拍一些……”
广播突然响起雄壮的军乐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宣布：“陆军军官学院第78期毕业典礼暨授衔仪式，现在开始！”
姜尔岁对范阳三人说道：“叔叔，阿姨，我得过去教授那里了。
“我今天是我们教授的特助，估计不能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事的话我们电话联系。”
周娜赶紧让姜尔岁过去，表示他们三人没有问题。
姜尔岁交代了几句话，跑向齐教授那边。
人群迅速向操场观礼区移动。正如齐教授所说，他们被引导到第一排就座。
正前方是铺着红毯的主席台，两侧整齐排列着乐队和仪仗队。
远处，毕业班学员以方队形式列队站立，远远望去如同一片松林。
“第三个方队，第三排第西个。”姜尔岁突然低声说道。
齐教授立刻望向那个方向，郑云朝比周围学员略高一些，站姿更加挺拔，阳光下侧脸的轮廓如刀刻般清晰。
乐声骤然变化，仪式开始。
每个方队踏着整齐的正步通过主席台，喊口号的声音震天动地。
当郑云朝所在的方队走近时，姜尔岁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而在观礼台另外一旁的范阳三人，周娜望着自己的儿子激动的泪水不断涌出。
范阳则拿着手机记录着郑云朝的身影，周倩捂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郑云朝的方队从观礼台走过。
仪式结束后是授衔仪式。
学员们一个个被叫到名字，走上主席台接受校长亲自佩戴肩章。
当“郑云朝”三个字响彻操场时，姜尔岁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郑云朝迈着标准的步伐走上台阶，向校长敬礼。
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坚毅如雕塑，新军装在肩线处折出锐利的阴影。
校长说了什么，郑云朝立正回答，然后低头让校长为他戴上崭新的少尉肩章。
那一刻，姜尔岁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起大一那个在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想起他第一次穿军装时的羞涩，想起戈壁归来时他伤痕累累的手臂……
而现在，他正式成为一名军官，完成了蜕变。
掌声雷动中，郑云朝转身向全场敬礼。他的目光扫过观礼区。
在看到姜尔岁和父母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只有他们能察觉的弧度。
授衔仪式结束后，学员们有了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
郑云朝快速穿过人群，径首走向姜尔岁和父母。“爸妈，岁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周娜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儿子，你出息了。”
范阳也在一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尔岁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眼眶再次。
郑云朝松开母亲，看向姜尔岁，伸出手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岁岁，谢谢你来。”
姜尔岁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恭喜你，少尉同志。”
周围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有学员和家属们互相交谈着，分享着这份喜悦。
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幸福与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