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周的三分钟电话时间。
前面还有五个人，每人三分钟。
战友回头冲郑云朝挤眼睛：“郑云朝，今天别又卡着秒挂啊。”
郑云朝低头看表，16：28，她应该刚下课。
听筒里的嘟声像心跳。
第一遍，响到第西声时，电话被猛地抓起。
“喂？”姜尔岁的声音带着微喘，背景音里有自行车铃和人群的笑闹。
郑云朝喉结动了动：“刚下课？”
“嗯，在图书馆门口。”姜尔岁似乎小跑了几步，风声掠过话筒，“你呢？吃饭了吗？”
“吃了。”郑云朝撒谎——其实还有半小时才开饭，但他不想浪费一秒聊伙食。
通话突然陷入安静。
郑云朝能听见姜尔岁整理书包的窸窣声，她能听见他身后战友的起哄声。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郑云朝望着电话亭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说：“岁岁，照片我收到了。”
姜尔岁上次的信里夹了一张她在采摘葡萄的照片。
电话那头传来姜尔岁很轻的笑声：“我在等你回来带我去摘葡萄呢。有几棵葡萄树太高了，我都够不着。”
“嗯。我一定带你去……”他指尖无意识描着迷彩服的纹路，“我给你摘最高那棵树上的葡萄。”
最后的十秒，倒计时提示音响起。
战友们开始夸张地倒数：“十、九、八——”
郑云朝急急打断战友的起哄：“岁岁，下周可能没信号，我要参加选拔赛了！”
“我知道了……”姜尔岁的声音突然靠近，像凑到了话筒前，“郑云朝，我等你回来陪我摘葡萄。”
“三、二——”
在最后一秒，他脱口而出：“我一定给你摘最甜的那颗葡萄……”
电话被挂断。
战友勾住郑云朝脖子狂笑：“什么葡萄？你小子说暗号呢？”
郑云朝甩开对方，他拿出姜尔岁最近才给他寄来的照片。
梳着马尾辫的姜尔岁正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微风把她的裙摆微微吹起。
他看着照片，嘴角不自觉上扬，眼中满是温柔。
突然，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他迅速收起照片，整理好军装，飞奔出电话亭。
接下来的一周，郑云朝随部队进入了深山进行集训。
山里信号极差，他时常会想起姜尔岁说等他回去摘葡萄的话，这成了他在艰苦任务中的动力。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姜尔岁在不知不觉中己经完成了大一的学业，并且顺利地升入了大二。
这一年的大学生活对于姜尔岁来说是充满挑战和机遇的。
她不仅在学业上取得了进步，还在社交和个人成长方面有了不少收获。
公告栏前人群骚动，洛伊菲尖叫着抱住她：“全系第五！请客！”
姜尔岁盯着名单恍惚——大一还吊车尾的自己，如今照片居然贴在“进步标兵”栏。
掏出手机拍照，分享给那个不会回复的聊天框。
郑云朝正在密林里参加侦察兵选拔，己经失联九天没有通话了。
当晚，姜尔岁往信封里塞了张奖学金证书复印件。
背面写： 等你回来，我要用奖金买台更好的相机。然后，第一个拍你穿军装的样子。
大二的姜尔岁成了新闻社的主力军，忙得不可开交。
她常常背着相机穿梭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记录着校园里的大小活动。
清晨六点的选题会在新闻系的科研楼召开。
姜尔岁打着哈欠，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新闻社办公室，头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陆秉渊敲了敲白板：“这期校报深度报道，谁接？”
姜尔岁举手时，笔记本从膝盖滑落——里面夹着昨晚没写完的信，露出半截“最近在学拆装新型电台”的字迹。
“我来。”姜尔岁捡起本子，拍板定下选题：《校园隐形人：后勤工群体的日常》。
因为郑云朝曾在信里写：站岗时最佩服扫落叶的阿姨，不管刮风下雨，都能准时出现。
“说说你的理由……”陆秉渊抬头盯着姜尔岁缓缓开口道。
姜尔岁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后勤工群体就像校园里的隐形人，他们默默付出，保障着校园的正常运转。”
“就像我一个朋友提到的扫落叶阿姨，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她们都坚守岗位。”
“他们的工作或许不那么起眼，但却不可或缺。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
“我们应该把他们的故事展现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尊重他们。”
“这不仅是对他们辛勤劳动的一种认可，也能让校园里的师生，更加珍惜他们所提供的便利。”
“我相信，这个选题会让大家看到校园里不一样的风景，感受到那些平凡人的不平凡之处。”
陆秉渊听完，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说道：“这个理由很充分，就由你来负责这个选题吧。”
姜尔岁坚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己经开始构思采访和报道的内容。
姜尔岁迅速投入到选题工作中。
她先在校园里观察后勤工们的日常，发现了一位负责维修水电的大叔，总是背着工具包匆匆穿梭在各个教学楼。
姜尔岁鼓起勇气上前表明来意，大叔一开始有些腼腆，但在姜尔岁真诚的眼神下，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大叔家里孩子生病，他为了多赚些钱才来到学校做后勤维修。
姜尔岁认真记录着，眼睛渐渐。
之后，她又采访了食堂的厨师、宿管阿姨等。
每一个后勤工都有着自己的酸甜苦辣，姜尔岁用相机记录下他们工作时专注的模样，用文字书写着他们的故事。
在整理资料时，她越发期待郑云朝回来，想把这些温暖又平凡的故事讲给他听。
也盼着他能陪自己去摘那最高树上最甜的葡萄。
凌晨一点，剪辑室只剩姜尔岁的屏幕还亮着。
有学长推门探头：“还不走？明早不是有课？”
“马上。”姜尔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从包里掏出保温杯，里面是郑云朝寄来的姜茶配方，比咖啡更提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