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秋·真定县枪神别苑**
赵云蹲在藏书阁的梁柱上,裤腰带系着三卷《孙子兵法》,活像只偷灯油的耗子。月光从鳞形瓦缝漏下来,正照在"虚实篇"那句"兵无常势"上,墨字突然扭曲成蝌蚪,在他眼前游出个八卦阵。
"子龙师弟!"张任的声音穿透楼板,"师傅说偷书要吊房梁..."话音未落,赵云怀里的青玉环突然发烫,烫得他手一松,竹简哗啦啦散成漫天星斗。最奇的是每片竹简落地时都竖起棱角,在青砖上摆出九宫格。
童渊踹门进来时,赵云正倒挂在房梁啃柿饼。老宗师陨铁杖往地上一杵,满屋竹简突然悬浮半空,字迹如蚁群蠕动重组,竟把十三篇兵法拼成首打油诗:
"孙子写书不简单,曹操批注更刁钻。
若想参透其中妙,除非倒立吃汤圆。"
赵云喉头一噎,柿饼籽卡在气管咳得满脸通红。童渊袖中飞出枚铜钱,精准击中他足三里穴。少年"扑通"栽进晾晒的陈皮堆,惊起十只正在偷吃的灶马蟋。
"兵者,诡道也。"童渊突然甩出捆麻绳,"今夜把《九变篇》抄在绳结上,错一字加绕庭院三圈。"
子夜霜重,赵云蹲在石磨旁打绳结。青玉环映着月光,竟将绳结投影成沙盘地貌。他正抄到"圮地无舍",忽见绳结幻化出片沼泽,泥潭里伸出只骷髅手拽他脚踝。
"着!"赵云抄起捣衣杵劈下,却砸中偷溜出来的狸花猫。这畜生叼着半条咸鱼窜上院墙,尾巴扫落瓦片,惊得马厩里玉狮子长嘶人立。
五更天,赵云裹着棉被在藏书阁哆嗦。案头烛火突然窜起三尺青焰,将《行军篇》映在墙上。墨字化作金甲士卒列阵而行,忽见"半济而击"西字跳出个持槊骑兵,一枪挑翻他枕边的陶罐。
"兵形象水..."赵云蘸着漏出的蜂蜜在桌面勾画,蚂蚁嗅着甜味聚成阵型。他吹气扰动蚁群,忽然领悟水流变幻之妙,指尖蜂蜜甩出个太极弧,正粘住梁上偷听的张绣。
晨练时分,童渊把三人踹进"八门金锁阵"。张绣的金枪刚刺入休门,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滚动的冬瓜阵。张任脚踏《六韬》书页渡阵,却被冬瓜撞个西仰八叉。
赵云闭目回忆昨夜蚁群,银枪点地借力腾空。枪尖挑破景门悬幡时,幡布裹着冬瓜滚向伤门,竟把机关卡得咯吱作响。童渊抚须轻笑,袖中弹出粒铁丸击中死门机括,整座阵法突然倒转。
"这叫以实击虚!"老宗师陨铁杖扫落屋脊积雪,"张绣强攻如蛮牛,张任拘泥书本..."杖头突然指向赵云,"至于你——"
檐角惊起寒鸦,赵云本能地旋身出枪。枪风卷着雪花凝成水龙,撞碎三丈外的冰挂。冰碴落地时排列成"不动如山",正是《军争篇》要义。
午膳时分,赵云被罚给战马刷毛。玉狮子突然撅蹄子踢翻水桶,水流在青砖上汇成《地形篇》图谱。他持鬃刷作枪舞动,竟借着水势画出十面埋伏阵。童渊隔着窗棂观望,将手中酒葫芦捏出五道指痕。
申时骤雨,藏书阁漏下七处水帘。赵云用《火攻篇》竹简接水,发现每处漏雨间隔恰合七星步法。他持伞穿梭其间,伞骨转动带起罡风,竟把水珠凝成火箭形状。
"妙哉!"童渊突然现身,陨铁杖劈开雨幕,"可知为何雨打七星?"不待回答,老宗师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嵌在椽木漏处摆成勺形,"此谓'天火同人'!"
是夜,赵云梦见自己化身云雀俯瞰战场。青玉环化作日轮照耀山河,十三道金线从《孙子兵法》射出,缠住曹刿、孙膑、韩信的虚影。忽闻鸡鸣破晓,书案上的墨字竟游出条黑龙,盘踞在他枪尖吞吐云雾。
次日校场,童渊布下"水火既济阵"。张绣刚闯入阵门,就被蒸汽烫得哇哇乱叫;张任用《墨子》挡火,书页却烧出个美人图。赵云银枪点地激起水花,借着雾气折射布下七重枪影,阵中十八铜人竟自相残杀。
"兵者,生死之道。"童渊突然掷出玉佩悬在阵眼,"取玉者..."
赵云枪出如龙,却在触玉刹那收势。枪风拂过玉佩,系绳应声而断,美玉稳稳落回童渊掌心。藏书阁突然钟鸣三响,惊飞檐下燕巢——却是张任破解了《九地篇》棋局。
暮色中,赵云在洗马池畔悟出"风林火山"。枪风扫落秋叶成"其疾如风",定势时"不动如山",突刺间"侵掠如火",回守时"徐如林"。忽见池中锦鲤跃出水面,衔走他发间草茎,摆成"难知如阴"西字。
三更梆响,童渊独坐观星台。赵云送来参汤时,瞥见星图正指向幽州方向——那里公孙瓒刚大破黄巾,正招兵买马。陨铁杖突然敲中他膝盖:"可知'不战而屈人之兵'何解?"
赵云望向山下县城,万家灯火中忽有孩童斗殴。大孩子抢了麦芽糖狂奔,却被小童设的绊马索撂倒。青玉环映着这幕,竟在池面投射出未来长坂坡的单骑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