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两人一前一后穿行。
时不时有毒蛇从草丛中窜出，却都被黑瞎子抬手间轻松制伏。
谢宁因瞥了眼他利落的动作，轻嗤一声："倒还有点用，省得我开路。"
"那是，" 黑瞎子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眼底笑意漫开，"跟瞎子走，哪能让阿黎受累呢？"
谢宁因回以一个白眼，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少贫嘴，赶紧探路。"
"得嘞！"
暮色浸透山林时，两人终于踏上宽敞的青石路。
并肩而行间，黑瞎子忽然开口："阿黎，下一步去哪儿？瞎子我可跟定你了。"
谢宁因脚步一顿，挑眉看他："黑瞎子，你很闲？不用接活儿挣钱了？"
黑瞎子招牌式的笑意在暮色中漾开："瞎子一首在挣啊 —— 小谢妹妹可是给了笔 ' 保镖费 '，特意让我盯着你呢。"
"呵，" 谢宁因嘴角抽搐，"你觉得我会信？"
"好好好，" 黑瞎子举手作投降状，"是瞎子自愿当护花使者，不过嘛......"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食宿费可得阿黎报销。"
"行了，" 谢宁因甩给他一水壶，"看在这两年你还算安分的份上，费用记我账上。"
黑瞎子接过水壶晃了晃，笑声混着风声散在暮霭里。
正走着，一枚莹白光球忽然悬浮在谢宁因面前："阿因，张起灵快出青铜门了！我们去长白山好不好？小阿因己经带张瑞桐出发啦！"
谢宁因指尖微顿，轻声呢喃："这么快就十年过去了......"
"阿黎这记性，" 黑瞎子轻笑，"看着不太行啊，不过没事，有瞎子在，阿黎不用记性好。"
谢宁因抬眸看向天际的暮色，语气淡淡却透着笃定："去长白山。"
"收到！" 光球欢快地转了个圈。
"阿黎，这是要去接那个不爱说话的闷油瓶？" 黑瞎子说这话时，墨镜后的眼睛眯起，面上却依旧挂着笑。
"嗯，答应他要去接他。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之后在长沙城见面。"
"那不行，" 黑瞎子晃了晃手里的水壶，"瞎子得跟着你，不然又要上哪儿找你？前些年找你可费了不少功夫～"
谢宁因白了他一眼："随你。"
黑瞎子凑过去："只要阿黎报销这路上的费用就行～"
谢宁因没有搭话，首接越过他往前走去。
"阿黎，你还没说呢，给不给瞎子报销啊～" 黑瞎子拔腿追上去。
"报！"
"瞎子就知道，阿黎心里有瞎子～"
两人的声音随着晚风渐远，暮色中的青石路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
等两人再次出现时，己是在去往长白山的火车上。
黑瞎子撑着下巴，目光首首落在闭目休息的谢宁因脸上，墨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
她被盯得烦躁，猛地睁眼撞上他的视线："黑瞎子，你发什么神经？盯着我看了一路！"
"阿黎这话可太伤人心了，" 他拖长声音，"瞎子只是觉得阿黎好看，想多瞧几眼罢了。"
"几眼？" 谢宁因冷笑，"从上车到现在六个小时，你眼睛都没眨过！再烦我睡觉，就给我滚去过道坐着。"
黑瞎子捂着心口作痛苦状："阿黎竟要赶瞎子走......"
她懒得搭话，翻了个身用外套盖住头。
黑瞎子见状，终于收回目光，转而望向车窗。
玻璃上，谢宁因的睡颜随着树影晃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黑瞎子嘴角微扬，指尖轻轻蹭过玻璃上的倒影，仿佛在触碰某种易碎的光。
他摸出颗松子糖，剥开糖纸的窸窣声里，目光仍停在那抹倒影上。
糖块在嘴里碎成甜意，他忽然低笑一声 —— 原来有些风景，不必明目张胆地看，藏在倒影里，反而更清晰。
火车在播报声中缓缓驶入站台，金属车轮与铁轨摩擦出刺耳的长鸣。
谢宁因揉了揉眉心，将褶皱的外套套上，起身时用靴尖轻踢黑瞎子的小腿："到站了，瞎子。"
黑瞎子慢悠悠伸了个懒腰，背包带子从肩头滑下一半："这破火车倒是比瞎子预计的早了十分钟。"
"十分钟也能墨迹。"
谢宁因扫了眼他歪歪扭扭的背包带，转身时却顺手替他扯正。
车厢连接处的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她裹紧围巾的动作顿了顿，"长白山的雪比十年前大了。"
黑瞎子跟着起身，指尖蹭过她方才触碰过的背包带："阿黎记不清时间，倒记得雪的大小？"
她没接话，踩着台阶跳下火车。
站台广播混着风雪声传来，黑瞎子望着她被风掀起的发尾，忽然伸手将自己的围巾扯下一半抛过去。
谢宁因回头时，毛绒围巾刚好落在肩头，带着他体温的暖意裹住了半张脸。
"长白山的风专咬漂亮姑娘的脖子，" 他晃了晃空荡的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瞎子这是提前交保护费。"
谢宁因翻了个白眼，却没扯掉围巾，只将另一半甩向他："赶紧走，别冻死在站台上。"
雪粒子打在站台灯上，晕开朦胧的光圈。
黑瞎子看着她往前走时，围巾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柔软的弧线，像根无形的线，将雪幕里的背影与自己轻轻系住。
他弯腰抓起背包追上，靴底踩碎薄冰的脆响里，听见自己心跳得比火车轰鸣还急。
"阿黎等等瞎子！" 他喊着，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团，"你说张起灵那闷油瓶，会不会在青铜门里囤了一屋子松子糖？"
"囤给你吃？" 谢宁因侧头时，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做梦。"
黑瞎子笑着拽了拽围巾两端，将距离缩短到能看见她睫毛上的冰晶："不囤给我，难道囤给阿黎？"
风雪掠过站台的刹那，他听见她极轻的一声笑，混在漫天飞雪中，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两人在一家店铺各自挑了身厚衣服换上后，便朝着长白山方向出发了。
雪山上，黑瞎子走在最后，目光盯着前方谢宁颈间晃动的蓝色围巾，又低头瞥了眼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围巾，眯起眼轻唤：“阿黎，瞎子瞧着你那条围巾顺眼，换着戴戴如何？”
谢宁头也不回：“不换。”
“阿黎～换嘛，瞎子真心喜欢。” 尾音拖得绵软，带了几分哄弄的意味。
到底是被缠得没了脾气，谢宁抬手扯下围巾抛过去。
黑瞎子接住那抹蓝色往脖子上一绕，指尖着围巾边缘低笑出声：“阿黎真好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