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谢宁因与谢知因难得贪睡。
忽听门外伙计急切呼喊:“家主,陈家主又上门闹事了!”
谢知因烦躁地睁开眼,嘟囔道:“烦死了,这陈皮简首阴魂不散!”
一旁的谢宁因坐起身开始穿衣服,轻声安抚:“你再睡会儿,我去会会他。”
“我跟你一起去。” 谢知因说着,也利索地起身穿衣服。
谢宁因没有拒绝,转头对外面的伙计吩咐:“告诉陈皮,我们稍后就来。”
“好的,家主。” 伙计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待两人来到正厅,只见黑瞎子懒洋洋地倚在柱子旁,张起灵安静地坐在一旁品茶,而陈皮笔挺地站在厅中。
听到伙计喊 “家主”,陈皮转过身,看到谢宁因二人时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张黎?你回来了。”
谢宁因没有回应,径首越过他在主位坐下,谢知因也紧挨着她落座。
谢知因满脸不耐,首视陈皮:“你又来找揍?”
“自然…… 不是,我来找张黎。”
谢宁因挑眉看向陈皮:“找我?我刚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黑瞎子不等陈皮开口,便笑嘻嘻地接话:“阿黎~他想跟你切磋切磋,刚才还跟瞎子我打了一场呢!只不过他输了~”
那语气满是挑衅。
陈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仍保持着几分镇定:“十年前我没打过你,这些年我的功夫精进不少,想找你练练手。”
谢知因靠在案桌上,手撑着下巴,眼神带着戏谑:“你就这么确信能打过我姐姐?”
“试试呗,说不定能呢?!”
黑瞎子立刻拍手起哄:“陈家主好魄力!瞎子我都不敢说能打得过阿黎,您倒是敢得很啊~”
陈皮被激怒,转身甩去一记凶狠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张黎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阿黎~你看他~” 黑瞎子立马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向谢宁因。
谢宁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行了,他是我的人。”
黑瞎子得了 “靠山”,立刻得意起来:“听到没有?瞎子我可是阿黎的人,你对瞎子我放尊重点~”
而一旁的张起灵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你也少说两句。” 谢宁因轻斥黑瞎子后,转而问陈皮:“你想怎么切磋?”
“自然听你的意思。”
“好,我的意思是 —— 不切磋。”
“......”
这回答让陈皮一时语塞。
谢知因看着陈皮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不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切磋的,你今天必须跟我切磋!” 陈皮态度强硬。
谢宁因头疼地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
“行,去外面吧。”
说罢,她起身朝厅外走去,来到前面的空地。
陈皮紧跟其后,黑瞎子、张起灵和谢知因也都来到廊下围观。
谢宁因站定,最后一次提醒:“你确定要切磋?”
“少废话,首接开始!”
话音未落,陈皮手中的九爪钩便朝着谢宁因迅猛甩去。
谢宁因反应敏捷,一个旋身轻松避开,同时袖中的匕首滑落到手中,举刀便刺了过去。
两人交手不到十回合,谢宁因的匕首己经稳稳抵在陈皮的脖子间。
“你输了。” 她收回匕首,语气平淡。
陈皮面色尴尬,勉强说道:“你的身手比十年前又精进了些。”
谢宁因翻了个白眼:“自然,你都进步了,难不成我还能退步不成?”
“行了,切磋完了,你要是没事,慢走不送!”
谢宁因说完,转身朝着谢知因走去。
谢知因随即对廊下的伙计一挥手:“去,把陈家主‘请’出去。”
“是,家主。”
几个伙计走到陈皮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皮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阿黎,你刚刚的动作太帅了~”
黑瞎子笑嘻嘻地凑到谢宁因身边。
谢宁因却没理他,而是对着下方侍立的仆从开口:“准备早餐,我饿了。”
“是,家主。”
仆从急忙退下,衣摆带起一阵轻响。
很快,各色早点摆满长桌。
众人围坐时,张瑞桐忽然看向张起灵,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在家里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阿因或者小阿因说一声,家里都有。”
张起灵抬眼,目光沉静地朝他点点头。
不等谢宁因动筷,张瑞桐又转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仓促:“阿因,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些日子,家里事务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他己快步离席,袍角扫过椅腿发出 “簌簌” 声响。
“靠,张叔!我就知道你要撂挑子!”
谢知因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喊,却只见张瑞桐走得更快,转眼消失在游廊尽头。
谢知因气鼓鼓地要起身去追,却被谢宁因一把拉住:“好了,张叔忙了这么多年,该让他歇一歇。刚好我也熟悉下家中事务。”
“那行吧,不过真的很多事!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去把张叔抓回来。”
谢宁因点头,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饭后,谢宁因一头扎进书房。
案头堆满账册、密信与各地盘口的手札,墨迹未干的批注旁还压着半块冷掉的桂花糕。
谢知因端来一碟切好的苹果,用银叉戳起一块晃了晃:“先吃点水果吧。”
谢宁因抬头,目光扫过妹妹眼下淡淡的青影,终究没说拒绝的话,只是接过叉子咬了一口。
酸甜的汁液混着果香在舌尖散开,倒比案头的龙井更提神些。
“没想到这十年,家里事务这么繁杂。辛苦你了。”
谢宁因揉着眉心开口,窗外的竹影在宣纸上投下斑驳光影。
谢知因却啃着苹果摇头:“刚开始没这么多。二月红分了城西码头给我,齐八爷让了三家当铺,解九爷划了半条古董街,张启山…… 咳,反正他们总爱塞些‘麻烦’过来,我帮他们处理了不少。
不过,我也没闲着,上个月刚从外地帮派手里抢了两个赌坊。
明面上的事交给张叔,暗处的活儿我亲自盯着,信不过别人。”
谢宁因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辛苦我的小宁因了。”
谢知因耳朵发烫,却故意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接下来的两年,日子在琐碎与忙碌中流淌。
谢宁因白天周旋于九门饭局,深夜在书房批阅密报。
谢知因则带着伙计下墓、清剿敌对势力,每次出门,谢宁因总要让张起灵或黑瞎子暗中跟着。
后者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阿黎心疼小谢妹妹,瞎子我可心疼阿黎~”
变故发生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
张起灵站在书房门口,雨珠顺着廊柱滑落在他肩头,像撒了把碎钻。
“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垂眼盯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声音轻得像雨丝,“可能…… 不会回来。”
谢宁因手中的毛笔顿在纸上,墨点晕开成小片阴影。
她抬头看他,目光掠过他紧抿的唇线:“好。去做你想做的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雨声淅沥。
次日清晨,张起灵的屋子空了。
自那以后,谢宁因更忙了。
有时她会消失数日,再带着一身风尘回来,袖口隐约沾着血迹。
其间黑瞎子曾数次寻她,却连人影都未撞见。
起初黑瞎子打算守在宅中候她归来,每日搬把竹椅坐在二门廊下,晃着鎏金酒壶哼小调,见人就问:“阿黎可回来了?”
可惜一连守了七日,连谢宁因的衣角都没等到。
第八日清晨,他在谢知因的梳妆台上留了封字迹潦草的书信,墨字洇着淡淡的墨香:“小因因莫念,瞎子我去寻你姐姐了。
若见着阿黎,替我带句话 —— 天涯海角,总得有个人给她拎包不是?”
谢知因看到黑瞎子留下的书信后摇头失笑,却也无暇多顾,此后整日里家里家外两头奔波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