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陈小雨己经蹲在图书馆台阶上啃第三个冷馒头。她特意把塑料袋捏得咯吱响，试图盖住胃里泛起的酸水。林晓晓举着个铝饭盒从食堂方向冲过来，马尾辫在晨光里甩成金色抛物线。
"小雨小雨！"这姑娘永远像刚灌了三罐红牛，"你看我在后厨顺的腌萝卜！张婶追了我半个操场，结果摔进泔水桶里了哈哈！"
陈小雨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饭盒里红彤彤的辣油晃得她眼晕。林晓晓突然凑近她鼓鼓的腮帮子："你早上吃第三个馒头了吧？我奶奶说空腹吃这个伤胃。"说着把咸菜往她手里塞，塑料勺柄还粘着疑似昨天修正液的蓝墨水。
"不用..."社恐星人话没说完，教导主任的高跟鞋声从转角传来。两人条件反射弹起来立正，林晓晓的腌萝卜"啪嗒"掉在陈小雨鞋面上。
"又是你们！"刘主任新烫的羊毛卷在晨风里炸成蒲公英，"说过多少次不能在走廊进食！"她忽然抽了抽鼻子，"这什么味道？"
陈小雨感觉后背瞬间湿透。林晓晓突然捂住肚子："主任我错了我这就去扫厕所！"拽起小雨就往楼梯口狂奔，留下半块馒头在台阶上滚了三圈。
放学后的二手书店飘着霉味，陈小雨蹲在教辅区翻找第十一遍。她要的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在正版书店标价68块，够她买三十个馒头。塑料筐里突然传来哗啦响，林晓晓举着本蓝皮书窜出来："看我找到了啥！"
书脊上"五三"两个字印得歪歪扭扭，翻开第50页赫然写着："解：略。"再往后翻更离谱，函数题配图是宫保鸡丁做法，立体几何章节夹着半页《知音》情感故事。
"盗版商也太敷衍了吧？"林晓晓笑得首拍大腿，"你看这题——己知抛物线y=ax2+bx+c经过(1,3)和(3,7)，求...后面怎么变成酸辣粉配料表了？"
陈小雨推了推裂痕斑斑的眼镜："第83页导数题是对的。"她指尖停在某页泛黄的折痕，"这里，洛必达法则的应用解析很完整。"
书店老板从老花镜上方瞅她们："十五块，要就赶紧。"林晓晓己经开始掏裤兜，叮叮当当倒出一堆钢镚："我有六块三，小雨你那袋硬币..."
玻璃柜台上铺开银色的小山，陈小雨把每个硬币都摆得正面朝上。数到第七个时，窗外闪过几个晃悠悠的人影。
"哟，这不是馒头精和泔水妹嘛！"班花李媛媛挎着新款MK包进来，身后跟着她的跟班团，"在凑钱买擦屁股纸呢？"
林晓晓突然抓起那本盗版书"啪"地拍在柜台上，惊得老板的枸杞茶溅出几滴："这位同学，知道啥叫知识的力量不？"她翻开宫保鸡丁那页怼到对方面前，"看看，学会这个至少饿不死！"
李媛媛的Gucci小白鞋往后挪了半步："脏死了！这种盗版书送我擦鞋都不要！"
"您这鞋不是A货么？"林晓晓突然切换成方言，"俺们村口王婶上礼拜也买了双同款，鞋带孔都对不上呢！"
围观人群里爆出窃笑。陈小雨感觉耳朵发烫，低头继续摆硬币，却发现手指抖得厉害。第十二枚硬币滚到柜台边缘时，林晓晓突然惊呼："小雨快看！"
夹在函数题里的半张纸飘落在地，皱巴巴的纸面上印着：
校园特供价目表（2025.3更新）
红烧牛肉面 4.5元/袋
（批发价3元/袋，十袋起订）
送货热线：138xxxx0927（王师傅）
窗外的夕阳正巧照在那行数字上，陈小雨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反光。林晓晓弯腰捡纸片的动作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食堂抢最后一份免费汤时的模样，只是这次，她嘴角咧到了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