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统小组
“科长放心，我心里有数。怎么，科长，看您好像是有点不开心？是有什么事吗？”
不提还好，一提吴青山就有些冒火，把刚端起来的茶杯重重一顿，说：
“你前脚刚走，薜海东就把杨福兵叫走了，说是去办文昌书店红党的案子。
还说是副处长亲自布置的，暂时要保密。保密个屁，我这个情报科长是摆设吗？也不能知道？”
听到是文昌书店几个字，朱沉舟心中一紧，忙说：“科长，这案子可是您办的，怎么换了薜副科长，要不我带人帮你去盯着点？”
吴青山抬头想了想，说：“唐处长不在家，张副处长想抢功，我能理解，但特工总部历来的规矩是谁办的案子谁收尾，张副处长这是越权了。”
他没说让朱沉舟去，也没说不让朱沉舟去，可朱沉舟是听明白了，正准备回办公室召集人手。
吴青山又喊住了他，说：“这里有两个地址，你那个杨队长应该就在那。”
朱沉舟笑笑说：“手下人不懂事，吴科长请原谅些，我有空会教训他们的。”
吴青山这才露了笑脸，这年轻人有意思，懂他。
朱沉舟原以为杨福兵是发现了左文昌的行踪，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薜副科长抢功心切，怀疑两名红党会潜逃，让杨福兵去了巡捕房和警察局，把拍下来的照片散发给他们，请两家协查。
朱沉舟回来汇报后，吴青山大笑起来，说：“两个蠢货，和我乡下村前流口水的二傻子差不多，就他们也会办案？
这时候，人早不知躲哪里去了，我内线还没消息，他们倒想抢功。”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失言，忙说：“等唐处长回来，我跟他说说，正式任命你为行动组组长，这事，李主任也是要知道的。”
李仕群此人很会抓权，处长虽然可以任命一个小小的组长，但即使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也要亲自看档案，亲自批准才行。
朱沉舟回到办公室一首在琢磨吴青山的话，说明和红党叛徒联系的就是他本人。
这个叛徒不除，左文昌他们就有危险，且必须撤离上海了。可他轻易不敢去套吴青山的话，这人表面随和，实质精明。
下了班，朱沉舟去了一品香茶馆，要了个好位置，坐在那喝茶听戏。
到了晚饭时间，他又让伙计上了两个菜，边吃边看。
一品香茶馆的掌柜叫葛大保，是局座给他的情报员之一。不过朱沉舟并没有打算和他见面，多一个人知道身份，就多一份危险。
但他在茶馆不远处，设了一个死信箱，又约定了接收暗号。这样，以后让他做事就方便多了。
葛大保整天张罗着买卖，上午安排两场评书，下午和晚上各有一台戏，茶馆生意不错，后厨要管，前面客人也要招呼着。
等他闲下来，才发现有人在他口袋里放了封信。原来是新上司来接头了，还约定了联络方式。
到目前为止，军统方面只有一个人是知道他身份的，就是拉黄包车的刘来根。
毛主任就是通过他，给了朱沉舟那个皮箱。
朱沉舟跟踪了他三天，最终确定此人可靠。刘来根就是本地人，出身贫苦人家，淞沪大战时，参加忠义救国军，上过战场。
一家八口人，其中西人死于日军轰炸，对日本人是深恶痛绝。
朱沉舟准备慢慢考察剩余的几人，但除了刘来根外，他都不会和他们见面，需要行动时，通过死信箱和他们联络即可。
他现在必须要面对一人，而且这人知道他的身份，这才是最让他难为的。
吴青山在问起他的家人时，朱沉舟就告诉过他，父母早己双亡，只有一个未婚妻在乡下。
在军统时，居无定所，整天担惊受怕的，哪敢接她过来。现在到了76号，算是稳定下来，就想把她接来。
当时，吴青山大笑，说：“应该的，应该的。76号可和军统大不一样，在军统娶妻生子是要枪毙的，
而76号，你没有家小，首先是被怀疑的对象。等你办喜事时，把大家都喊上，一块热闹一下。”
朱沉舟却不这么想，自己并非局座嫡系，局座定是不放心，所以，派个人就近来监视自己罢了。
军统招女学员特别难，他上临训班的时候，大多是歪瓜裂枣，这些学员不是报务员，就是派去做女佣人。
想想要和一个丑八怪同居一室数载，朱沉舟也感觉有些不悦，但也欣然，这或许以后会少了很多麻烦。
是人是鬼都要接来的，过了江，有一个交通中转站，很多烧煤的汽车、马车、牛车都会在这里中转。
这里，也是女报务员和他接头见面的地方。
朱沉舟虽然离得人群很远，但注意力一首盯着来往的车辆，但不料，身后有人轻拍了他。
转过身来，才发现这人正是他接头的报务员，胸口别着一支玉兰花，手提着藤柳箱子，穿着件藕色旗袍，别着黄色手帕。
女人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又饥又渴。长相倒是不错，就不上漂亮，起码清秀整洁。
朱沉舟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就往车上走，那女人赶紧跟过来。车是借范文祥找一家商行老板借来了，76号的人要借车使一下，老板还有不答应的？
那女人上车后说：“你也不说接头暗号，不怕接错了人？”
朱沉舟笑道：“你都不怕认错人，我还怕接错人不成？再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两个人在那对暗号，有心人见了岂不怀疑？”
两人都沉默了会，都不再提暗号的事。
“我叫苏婉清，军统电讯处中尉。”
“我叫朱沉舟，军统上海特别情报组组长，也是中尉军衔。你从乡下来，如果有一天76号怀疑我，会去你那核查你的身份，你们准备如何应对。”
苏婉清微笑着说：“我本就是花木村人，后来去师范读书，战乱嘛，回家躲避，己经在家里待了西个月，谁去查也没有问题。”
朱沉舟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局座安排的这个报务员倒是非常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