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田男一越说越兴奋,朱沉舟越是像小学生一样,提出一些幼稚的问题,他越是滔滔不绝。
说到最后,他的推理与判断己经坐实了薜品仙内鬼的身份。
朱沉舟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薜品仙这回是神仙难救,就算是陈明楚来到上海也救不下他。
其实,陈明楚听说此事后,根本没有打算来上海,如果仅仅是左文昌被劫走还只是小事。
问题是押车的十几名日军全部阵亡,这必是要有替死鬼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汪伪政府里的共识。
如果不是薜品仙行迹太过拙劣,自投罗网,自己怕是都要接受审查的。
所以,陈明楚在接受76号来人询问时,落井下石,之前21号,但凡失败的行动,全都推到薜品仙头上。
本来,李仕群还不相信薜品仙是内鬼,他对这人有些了解,可架不住证据越来越多。
“用刑,打死也不用顾忌,非让他开口不可。”李仕群对吴青山说:
“连日本人都找到他通红党的证据,我们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在76号,越是被冤枉的人,越是容易拿到口供,没过两个小时,薜品仙便开口了。
他宁愿被枪决,也不愿被人当畜生一样的折磨。以前他折磨别人的时候,还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
现在,他宁可一死,让他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用那些刑具就行。
作为一名资深特工,他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令吴青山满意。
很快,薜品仙就被特高课的人接走,之后,又送到宪兵队,由宪兵队送到基地进行特别处理。
日伪的各个情报机关为了防止红党劫人,转运环节计划周密,动用了上百人加以防范。
只有薜品仙自己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日本人这样做,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这天,范文祥和周克礼来医院看望朱沉舟。
几名手下拎着十几网兜的营养品,放在病房。
“你们带这么东西来,我也吃不了啊,都便宜了那些小护士。”朱沉舟笑呵呵的说。
周克礼边拿出一个苹果削着,边说:
“这是兄弟们的心意,我们不是想着处长您早些康复吗?不然,我们可没了主心骨。”
朱沉舟看两人一脸苦相,说:“是不是你们科长出院了?”
不提卢田中还好,提出他,范文祥是一肚子气,说:
“处长果然英明,这王八羔子,太不是东西了。”
其实,卢田中的伤势未愈,但他听说朱沉舟中枪住院,认为这是独揽情报科大权的好机会。
于是,便匆匆办了出院手续,回到情报一科,大刀阔斧的进行改组。
先是提拔了一名副科长,继续排挤范文祥,让他负责后勤,接着把各组组长进行轮调。
周克礼被调到情报一组当组长,他一首在行动组,对情报组的工作是一窍不通,屡屡受斥。
卢田中己经暗示,再没有改变,就降他为副组长。
范文祥继续发着牢骚,说:
“把我们俩缉私队的差事也免了,没法干了,我他娘的真想一枪毙了他。”
朱沉舟不紧不慢的说:“我不在处里,并不意味着有人可以为所为欲,有句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不过,你们也要争气,有些事情不是非让人安排不可,没差事做,自己想着去找。”
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二人。
两人来之前是商量好的,想着让朱沉舟帮着出头,周克礼正想再说些什么,范文祥制止了他。
出得门来,周克礼问:“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处长说了,没差事做,自己想着去找,这话可不是让我们去办案。”
“那是什么意思?”
“亏你是最早跟处长的人,这都不懂,盯着卢田中,这小人现在正是得意忘形之时,抓他的小辫子。”
跟踪盯梢正是周克礼拿手的绝活,他笑着说:
“那没问题,我带行动组两名好兄弟来监视他,他一天上几次茅厕也逃不过我们的眼。”
范文祥却是很小心,说:
“人还不够,我手下阿强、老李几个人还是靠得住的,都给你,把他给盯牢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卢田中此时正是意气风发,欲大干一场,却没料被人盯上了。
卢田中也是有秘密的,他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去由美梅子那里。
由美梅子在虹口区开了一间清酒屋,卢田中来并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和她约会。
这天,两人温存过后,由美梅子说:
“田中君,下个月他会回到上海,你不能再来了。”
卢田中有些意兴阑珊,问道:“他不是在前线吗?怎么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哥哥把他调回来的,他来信说,是去宪兵司令部。”
卢田中皱着眉头,由美梅子的丈夫如果到宪兵司令部任职,那以后,他再想一闻芳泽,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于是,他又一次把由美梅子的衣服扒了,本想着恶狠狠折腾一番,可是,动作一大,伤口又迸裂开来。
扫兴而归,卢田中翻阅了这几天的情报,挑出几条线索,命情报科全体出动,抓捕反日分子。
连续一周,把情报一科折腾的怨声载道。跟着这位科长,既没有油水捞,还日夜轮流转。
这天傍晚,卢田中感觉伤势大好,想着梅子的丈夫即将回家,趁着最后的机会,再去一闻香泽。
于是,在办公室给由美梅子打去电话,梳洗一番,去往虹口。
和往常一样,在清酒屋小酌一杯后,两人微醺,并肩走出来,叫了一辆黄包车。
“去德兴旅社。”卢田中对车夫说。
平时,两人都是去由美梅子的家中,可听她说,那个长得像猪头一样的中队长,随时可能回来,卢田中也有些忌惮。
所以,他在德兴旅社订了房间。
看着两人进了旅社,街对面的一条弄堂里,周克礼问:“都拍下来没有?”
“组长,你就放心吧,拍的可清楚了。他来的时候订的是203房间,我们的人在204房间。
两间房的阳台是相通的,一会把他们俩丑态都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