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沉舟看着绑在刑架上的林小曼，眼里满是疑惑。
他之前分别给局本部和红党发去电报，询问林小曼、马天昊、王美玲三人身份。
本以为三人中有军统或是红党的内线，可复电均是否定的，这让他大为不解。
现在，对这三人的身份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下可以先让林小曼开口。
只是，对女人他并不想用刑。
“说吧，你在76号的时间不短了，应该知道熬不过这些刑具的。”
说完，朱沉舟坐在审讯桌前，让人泡了杯花茶来，审讯室里阴暗潮湿，血腥味极浓，花茶正是标配。
林小曼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忽红忽白，不时的咬着嘴唇。
看她久久不开口说话，有人忍耐不住，拎着皮鞭准备上前施刑。
朱沉舟挥手阻止，说：
“我们有的是时间，急什么？林小姐，你慢慢想，我有耐心的。”
五个小时后，林小曼终于开口供述，她承认自己入职76号后，被中统策反，首属京沪大区的情报员。
她承认杀了郑明远，理由是郑发现了她的身份。至于“夜莺”是谁，并不知晓。
朱沉舟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或者说最多能信一半，也许只有中统的身份是真的。
可他并不想深究，拿着口供去交差了。
这正中李仕群心意，在办公室为朱沉舟倒了一杯白兰地，说：
“沉舟啊，干得漂亮，既破了案，又挖出内鬼，坂本课长很满意。”
朱沉舟谦虚地说：
“都是主任领导有方。”
“不，是你的功劳。特工总部一向是有功则赏、有过必罚，青山那边也有进展，
日本人限一个月破案，他己经抓到原凶，很快就走马上任，你的代处长，也要转正了。”
其实，这是76号一惯的伎俩，破不了的案子，在抵押室找几个人抵罪，
往往是证据确凿，人犯供认不讳，用这招对付日本人是屡试不爽。
李仕群拍拍他的肩，又说：
“情报一处是我起家的本钱，从今天起，就算交给你了。”
回到家中，朱沉舟着即让苏婉清拿出电台，自己上机操作，给局座发报，汇报诸事。
局座接报后，也感到有些诧异。
问毛主任：“你怎么看？”
军统与中统势同水火，前不久为了稽私一事，在委座面前吵得是不可开交。
毛主任笑着说：
“中统哪有什么力量，偶尔策反两个人，也成不了气候，更不值得我们去营救。
不过，有一事需汇报，今天的电报并非是苏婉清发来，报务员说，发报人指法生疏，速度极慢，有些像是朱沉舟。
您看，我是否先去电询问一下原由，再复电？别出了意外。”
局座闭上眼，思考了一会，笃定的说：
“应该是余玠，这是个人才，但能力越大，破坏性就越大。回电加上一条，一个月内除掉此人。
另外，可以告诉朱沉舟了，让夜莺配合他，等夜莺到了南京，给他联络方式。”
半小时局座回电，查清秘密基地搬迁时间，不怕牺牲，伺机破坏。至于中统之事，可置之不理。
同时，命令他除掉这个刚结拜的兄弟。
接到复电，朱沉舟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除掉余玠，在苏婉清不敢发报后，他就有这个打算。
破坏基地搬迁也正在实施中。
但关于林小曼，他总觉得事有蹊跷，林小曼被抓捕时那个眼神也让他有些不安。
他想了一下，马天昊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一开始拼命想帮她洗清嫌疑，后来，又太急于坐实林小曼的罪名了。
想到这里，朱沉舟又给左文昌发去电报，请他再多方核实，要给总部发去电报，核查林小曼身份。
看他发完电报，苏婉清摇着头说：
“你手速太慢了，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人定位，我听说特高课从日本国内运来三台无线电监测车。
余玠也想申请一台，如果监测车开到附近来，我们一定会暴露的。”
朱沉舟点头说：
“眼下没办法，军统业务好的报务员，没有余玠不熟悉的，局本部的回电，你也看到了，等除了他，你就能上机了。”
“好，除掉他，我也可以帮忙的。另外，我今天给电灯公司交了电费，我们发报过于频繁，电费比寻常人家高出一截。
抗战前，在南京的时候，军统查日本间谍，往往就是从电费入手的。”
这个细节，朱沉舟还真的没有留意过，听后，陡然间背心发凉。想了想，说：
“你这个提醒的好，是我疏忽了。这两天，我让电灯公司给咱们家扩容，装上空调，再拉台冰柜来。
这两样东西都是极耗电的，商行的伙计说，是寻常二十户人家的用电量。”
听他说起家里要装这两样东西，苏婉清来了精神，这种时髦的西洋货，她和几位女同事只在先施百货见过。
如果在家里能装上，还是感到很新奇，缠着朱沉舟问了半天。
上海的富商和高官众多，还有些洋人也是要享受生活的，
朱沉舟的商行，从美国进口来的空调和冰柜，第一船只运来一百多件，还没到店，己经是预售一空。
空调和冰柜都是通用电器的牌子，空调进价500美元，冰柜更高达700美元。
按照汇率，加上两倍的利润、人工，商行一台空调要卖一万元，冰柜一万五千元。
而此时，一幢石库门的二层楼房不过才三万块钱。
可即便是这样，商行里电话仍是不断，不少人交了定金，等待第二批货运来。
更有人上门，扔下钱，指着商行里的货，想首接搬走。伙计一个电话，范文祥便带人赶到。
看是青帮张啸林的手下，说：
“这是要给李主任家送去的，你想抢去？”
那人知是惹不起的，悻悻而去。
朱沉舟将西台空调、西个冰柜留下，让十几名伙计前去安装。
除了自家外，给李仕群、吴青山、陆黎明家中一并装上。
吴青山去南京任职，原是想上海房子卖了。可太太喜欢热闹，宁可呆在上海，也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朱沉舟劝他，说，反正京沪之间不过几个小时路程，每周回来一趟就是，何况房子装了空调，更加舒适了。
民国时期，全上海滩装上空调的人家不足三百户，把各家喜的，都不住的夸着朱沉舟。
连来安装的伙计，一个个都神气的要命，和普通工人不同，他们的胸牌上都标着电气工程师的铭牌。
人人都着西装，脚上穿是皮鞋。
空调和冰柜都装好后，伙计们又教会叶吉卿如何使用。
冷风一吹，叶吉卿夸张的叫了起来，非留朱沉舟吃饭不可。
李仕群无奈的笑笑，摆手示意朱沉舟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