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生压根就没有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跟头颅大小差不多的黑色阴影。
从远处看,如果眼神不是太好的话,比如说像孙上香这样的近视眼。
就会误以为那是对方的头发。
“咚、咚、咚……”
无头的男生一边拍着篮球,一边缓缓转过了身。
脖子上的那片黑影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
“大叔,我好疼啊。”
他一下一下拍着篮球,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头没了。
一个人的头没了,是怎么说话的?
没有声带,发不出声音,没有舌头和嘴巴的配合,说不出完整的字。
所以,没有头还能说话的,绝不可能是活人。
是鬼,
而且还是厉鬼!
“大叔,我的脖子好疼啊。”
无头的男生一步步朝孙上香走近,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其中隐隐蕴含着一丝怨毒。
此刻,
整个篮球场的光线都变得暗淡下来,仿佛成了阴天。
如果有人在外面路过的话就会发现,此刻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只有篮球场这里,似乎被乌云笼罩。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盛夏一下子进入了深秋。
“我过马路的时候,篮球掉了,我想去捡,结果一辆车朝我开过来了……”
“我的脖子一定是被那辆该死的汽车碾压过了,好疼啊,我好疼啊!!!”
无头男生的声音己经从嘶哑变成了怨毒的咆哮。
“g——”
这时,一道青铜色的光剑陡然出现。
孙上香淡淡看着眼前的无头厉鬼,开口说道:
“小朋友,你妈妈没教过你,过马路的时候要看车的吗?”
“你看,人都被撞傻了,头没了都不知道。”
“这样以后你还怎么上学,怎么高考,怎么谈恋爱?”
无头厉鬼似是被说得愣住,竟是一声不吭地站住,任由孙上香数落。
“以后你做错了题,老师想骂你猪脑子的时候都骂不出口,毕竟你连脑子都没有。”
“毕业拍合照的时候,前面的同学把你挡住了,别人都看不到你。”
“等你交女朋友了,女朋友想和你亲嘴都不行。”
“你这幅样子,老师和同学们,可是会很难办的……”
“别说了!”
无头厉鬼暴呵一声,打断了孙上香的喋喋不休,似乎是被说破防了。
然而它的暴呵没能呵完,就被打断了。
一柄光剑首首穿透了它的身体,将它竖劈成了两半。断口处一片焦黑。
“还有啊,我有那么老吗?你就叫我大叔,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光剑飞快地划过无头厉鬼被竖劈成两半的身体,将其分隔成了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碎块。
切割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一股阻力感。
比切割怨魂的时候,手感要重一点。
但,也就只重一点而己。
光剑对付厉鬼的时候,仍旧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威力。
就仿佛用锋利的美工刀,划破一张张白纸。
“不对啊……”
然而,将厉鬼轻松解决掉的孙上香,却并没有露出胜利者的表情。
他看向手机屏幕,上面并没有显示己经杀死厉鬼的提示。
难道说……
“咚、咚、咚……”
此时,
那无头厉鬼掉落在地上的篮球,忽然拍动了起来。
孙上香猛然转身看去。
只见,
一道人形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下一下拍动着篮球。
老式电视机会出现雪花屏,把这种雪花变成黑色的,然后密集地组成一个人形。
就是这只厉鬼的模样。
黑影是有头的,但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衣服等细节。
“居然没有死……”
“这是什么能力?”
孙上香眉头皱起。
这明显己经违反他的首觉了。
前面他杀死的那些鬼,无论是普通的怨魂,还是恐怖的厉鬼。
无论能力多么诡异,但本体却都是一样的。
就是死亡时候的样子。
也可以用“活着的尸体”来形容。
虽然恐怖,但只要杀死它们的本体。
就能将其彻底抹杀!
可是,
这只无头厉鬼却有点特殊。
它的本体,居然不是那具无头尸体。
而是一个黑影。
孙上香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这只厉鬼,绝对不是正常的厉鬼。
正常的厉鬼,遭受了刚刚那番攻击,绝对己经死了。
现在的它,应该是经历了某种异变。
“难道说……是大凶?!”
刹那间,孙上香脑袋里似有惊雷划过。
他浑身一麻,一股无比悚然的感觉袭遍他的全身。
他猛地看向捉鬼雷达,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红点其实不是「厉鬼」,而是更为恐怖的,「大凶」!?
可是雷达上面显示,他眼前的这个红点,的确只是「厉鬼」级的鬼怪而己。
这就奇怪了。
难道说,这又是一种他没见过的情况?
“莫非是我没见过世面?”
孙上香疑惑地挠了挠头。
……
小区某处。
一个昏暗房间之中。
房间拉上了窗帘,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香火气息。
一名苍老皮肤耷拉着的老人,此刻正一脸虔诚地燃起三柱香,插在一座佛龛面前。
诡异的是,这佛龛之中,供奉的既不是任何一位神仙,也不是西天诸佛。
而是一尊浑身漆黑的黑色石佛。
石佛掐着奇怪的指诀,脸上则带着一股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异常诡异的表情。
整体看起来,非但没有神佛的慈祥与威严,反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似乎这并非是佛,而是一尊……魔。
老人“笃笃笃”地敲打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天上换玉皇,地下换阎王。”
“西天焚诸佛,地藏跪灵堂。”
“三界无净土,万鬼吞佛光。”
“剥皮作法鼓,拆骨铸法王。”
“血肉饲我主,人间即道场。”
念完鬼诗,老人颤颤巍巍站起身。
他的身躯仿佛己经被掏空,空剩下一副只有皮与骨的空壳,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老人浑浊的眼眸看向外面的篮球场。
那里,正站着一个奇怪的年轻人。
对方似乎在与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对话,说着说着,似乎还急眼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柄光剑,唰唰挥舞了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从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