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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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冰原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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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谷里的思念!
作者:
冰雪青玉
本章字数:
6422
更新时间:
2025-06-24

雪地摩托在格陵兰的冰原上疾驰,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庞。沈念将阿花紧紧裹在防寒服里,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透过层层衣物传来,像一只即将停止振翅的蝴蝶。

"再坚持一下..."她贴着阿花冰凉的额头低语,声音被引擎的轰鸣吞没。

前方的尼拉克弓着背驾驶摩托,不时回头查看阿花的情况。他的眼神凝重如极地的永夜,无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时间不多了。

远处出现一座因纽特人的传统冰屋,烟囱里飘出细弱的炊烟。尼拉克一个急刹停在门前,沈念抱着阿花跳下摩托,双腿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麻木不堪,险些跪倒在地。

冰屋内,一个年迈的因纽特女人正在煮茶。看到尼拉克带着陌生人闯入,她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迅速清出一块地方铺上海豹皮。

"静华的朋友?"老妇人用生硬的英语问道,浑浊的眼睛扫过沈念和阿花。

尼拉克简短地点头,用因纽特语快速解释着情况。老妇人听完,颤巍巍地走到一个木箱前,取出一包用动物膀胱包裹的草药。

"图克奶奶...静华的老师。"尼拉克向沈念介绍,"她能帮上忙。"

沈念小心翼翼地将阿花放在海豹皮上。小女孩的脸色青白,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紫,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生命还在延续。图克奶奶检查了阿花的瞳孔和脉搏,然后掰开她的嘴灌入一种墨绿色的药汁。

"器官...衰竭。"老妇人断断续续地用英语解释,"夜枭的毒...很厉害...但静华留了...解药。"

沈念这才注意到,图克奶奶从木箱取出的草药包上,赫然是静姐的笔迹。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即使在死后,静姐仍在保护着阿花。

药汁灌下后,阿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情况依然危急。图克奶奶示意沈念帮忙脱去阿花的衣服,露出瘦小的身体。沈念倒吸一口冷气——阿花的胸口和腹部布满了细小的针孔,有些还在渗血,而脊椎位置有一个明显的手术切口,用粗糙的线缝合着。

"他们...取走了什么?"沈念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尼拉克检查了伤口,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骨髓...和神经节。为了克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沈念的心脏。她想起基地里那些与阿花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想起夜枭男人得意的笑容。这些恶魔不仅折磨她的女儿,还把她当成零件拆卸!

图克奶奶开始用一种散发着松香味的药膏涂抹阿花的伤口,同时吟唱着古老的因纽特咒语。沈念跪在一旁,紧握着阿花的小手,祈祷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神明。

"沈思..."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尼拉克,"他还在基地!"

尼拉克摇摇头:"我的人...救了他。重伤...但活着。"

这个好消息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沈念看着阿花越来越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一寸寸凌迟。

图克奶奶做完她能做的一切,用兽皮将阿花裹好,然后对沈念做了个手势:"你...抱她。体温...重要。"

沈念立刻解开自己的外套,将阿花贴在自己胸口。小女孩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几乎感觉不到生命迹象。沈念开始不停地揉搓她的后背和西肢,像当年在亚朵村救治冻伤的村民那样。

"说话...给她听。"图克奶奶递来一杯热茶,"灵魂...需要指引。"

沈念抿了一口茶,温热液体滑过喉咙,却温暖不了冰冷的心。她开始对阿花说话,起初语无伦次,后来渐渐流畅起来。

"记得西湖边的小院子吗?那棵梨树今年开花了,白色的,像雪一样...林小雨给你寄了信,说她当上了班长...沈思舅舅答应教你骑自行车......。"

她说着这些平凡的琐事,仿佛阿花只是睡着了,明天就会醒来继续那些普通孩子应有的生活。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阿花苍白的小脸上,又迅速被擦去。

"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极光...静奶奶说过,极光是亡者的灵魂在跳舞...杨叔叔一定也在那里看着我们......。"

阿花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念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屏住呼吸,看着那对金色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然后缓缓睁开。

阿花的瞳孔依然美丽而诡异,金色中带着细微的蓝绿色纹路,像是极光的缩影。她的目光涣散了片刻,才慢慢聚焦在沈念脸上。

"妈妈..."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梦见...静奶奶了......。"

沈念的泪水决堤而出。她小心地搂紧阿花,生怕用力过大会伤到那脆弱的身躯:"她说什么了?"

"她说..."阿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很勇敢...但可以...休息了......。"

这句话让沈念如坠冰窟。她疯狂地摇头:"不,宝贝,再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她知道这是谎言。最近的医疗站也在几百公里外,而阿花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了长途跋涉。

阿花的小手动了动,试图抬起却失败了。沈念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想说什么?妈妈在这里。"

"石头..."阿花气若游丝,"还带着吗......。"

沈念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光滑的小石头,塞进阿花手心:"在这里,一首在这里。"

阿花满足地笑了,金色瞳孔映着冰屋内跳动的火光:"真好...妈妈...别哭......。"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图克奶奶迅速上前,又灌了一些药汁,但这次阿花大部分都吐了出来。

"念念..."尼拉克轻声唤道,眼中满是悲痛。

沈念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将阿花搂得更紧,开始哼唱一首静姐曾经教她的摇篮曲。这是亚朵村的母亲们世代传唱的曲调,简单而温柔。

阿花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越来越弱。她的眼睛半闭着,金色光芒在睫毛间闪烁。

"累了..."她小声说,"想睡......。"

"睡吧,宝贝。"沈念亲吻她的额头,"妈妈在这儿...一首在这儿......。"

阿花的小手突然有了力气,紧紧攥了一下那块石头,然后做了一个静姐教她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心形,贴在胸前。

"爱...你们..."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那只小手慢慢松开,石头滚落在海豹皮上。金色瞳孔中的光芒凝固了,像两颗永远停留在极夜的星辰。

沈念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她将阿花紧紧搂在怀里,发出一种不似人类的哀嚎。那声音穿透冰屋,融入格陵兰永不停息的风雪中,成为极地最悲伤的绝唱。

三天后,沈念站在血色峡湾的边缘,怀中抱着用白色兽皮包裹的小小身躯。沈思站在她身旁,右臂吊着绷带,脸色比雪还要苍白。尼拉克和图克奶奶在不远处默默等待,给予他们最后的私人空间。

"准备好了吗?"沈思轻声问。

沈念点点头,最后一次抚摸阿花冰冷的小脸。小女孩像是睡着了,金色的睫毛在极光下闪闪发光,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他们选择了静姐长眠的地方作为阿花的安息之所——一片面向峡湾的雪坡,能看见极光和鲸鱼。尼拉克用传统方式挖了一个冰墓,里面铺满了柔软的毛皮。

沈念小心翼翼地将阿花放进去,在她身边摆上那块光滑的石头、静姐的银镯子和杨远山留下的戒指。这些信物会陪伴她,就像那些爱她的人从未离开。

"晚安,我的小星星。"沈念轻声说,泪水凝结成冰,"做个甜甜的梦。"

沈思开始往墓穴填雪,每一铲都像挖在沈念心上。当最后一捧雪落下,冰原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隆起。没有墓碑,没有铭文,只有极光为证,风雪为凭。

沈念跪在雪地上,双手深深插入冰冷的雪层。她的肩膀不再有蓝色荧光,毒素随着阿花的离去而神秘消失,仿佛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接下来呢?"沈思问,声音低沉而坚定。

沈念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雪冢。极光在夜空中舞动,变幻出各种形状,像是一个灵魂在向另一个灵魂告别。

"找到剩下的克隆体。"她的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冰,"摧毁夜枭的一切。"

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战斗的开始。阿花离开了,但世界上还有七个与她基因相同的孩子被困在实验室里。静姐和杨远山的牺牲,阿花的短暂一生,都不该被辜负。

沈念转身走向等待的雪地摩托,没有回头。她的背影在极光下显得异常孤独,却又蕴含着钢铁般的决心。

格陵兰的风雪依旧,血色峡湾的水永不冻结。在这片见证了太多离别与重逢的土地上,一个母亲的故事结束了,而一个复仇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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