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退烧之后依旧觉得浑身无力，在寝殿内睡了两日，等第三日脸上终于有了些气色。
沈清璃端着早膳进去后，看到赫连承己经醒了，半坐在龙榻上看奏折，苏德顺躬身在一边伺候。
右手边放着一摞奏折，沈清璃本来以为那是还没有看的，没想到他都己经看完了。
“圣上，先用膳吧。”苏德顺将奏折整理好，指挥着两个小太监上前伺候赫连承净手。
“都出去。”赫连承净了手，挥退了众人，只留下沈清璃在寝殿内。
沈清璃上前，将早膳放在床头，抬手盛粥的一瞬间，右手被赫连承攥住，他轻轻一用力，她便踉踉跄跄地坐在了床沿上。
赫连承扶住了她的后背，又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而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上一世，沈清璃毫不畏惧他的眼神，使小性子的时候还敢大着胆子与他对视。
这一世，她再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她连忙别过头去，一如前几次。
“上来。”
沈清璃心底一沉，满身抗拒，这就要起身。
“不想？”赫连承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沈清璃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用的力气，比上次要小了很多。
比起强迫，这一次好像是在和她商量。
“嗯。”沈清璃的声音有些小，既然是在商量，那也该听听她的意见。
殿内很静，只有帝王独有的龙涎香静静地燃烧着。
寝殿内烧着地龙，这是整个皇宫最温暖的殿宇，不知是太热还是太紧张，沈清璃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赫连承看得清楚，取过明黄色的帕子递给她。
等她将帕子接过，他一字一顿。
“清璃，我不逼你了。”
沈清璃这才敢抬眸与他对视，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知道是因为上一世的事儿还是因为赫连承烧得有些不清醒了，他居然松了口。
伴着沈清璃惊喜又疑惑的目光，赫连承解释道，“朕尚且不知道上一世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朕一定会一探究竟。”
“还自己清白，也不让你这一世都活在仇恨里。”
“在此之前，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查明真相。”
“清璃，好好地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逼你。”
赫连承帮沈清璃擦去手心的薄汗，可他的手心，也出了一层汗。
或许他比沈清璃更害怕那个真相，他怕上一世的沈清璃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那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奴婢不太懂。”沈清璃不知道他说的不逼迫是什么程度的。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儿。”
看似是许了她自由，但这也只是在宫里的自由。
*
半个月之后，积雪己融化。
除了更冷了些，好像京城从来没有被这场大雪覆盖过，一切恢复如常。
赫连承早己痊愈，去上早朝的功夫，林昊来到殿前找沈清璃。
“瑶儿进京了，说想见你。”林昊将林瑶给沈清璃写的信递给她。
“你若是能出宫，可得向着我说话。”
沈清璃没有看信，脸上疑惑，“这话何意？”
“还不是因为和姜彬的事儿，非得说我棒打鸳鸯，都快把我骂死了。”林昊气鼓鼓的，“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的以后？”
“行。”沈清璃爽快地答应，这可不是在搪塞林昊，这婚事儿确实要好好地考虑清楚。
“人皮面具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儿，我要禀明圣上，你放心。”林昊在沈清璃面前低语。
‘放心’这两个字砸到了沈清璃的心里，她抬眸看向林昊，是不是若那晚自己逃出去，人皮面具的事儿，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赫连承？
他现在下定决心禀明，是不是己经确定了没有留下把柄？
“清璃，若能出宫，可得帮我。”林昊说完便先行了一步。
沈清璃轻笑，这个人情，她可得还。
正想着，圣驾回来了，沈清璃行了礼，跟着赫连承去了殿内，在他解开大氅的一瞬间伸手接过，递给春樱，让她拿下去。
“今日怎么这么殷勤？”赫连承坐在膳桌前，自从那日自己承诺之后，沈清璃懒得很，每日跟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干。
这些日子她也纠结，她想要真相，可是又怕这是赫连承把她强留在身边的一场骗局。
赫连承也没想到红袖添香成了一种奢侈，只要是她留在宫里就好。
“奴婢想出宫一趟。”沈清璃接过金盆，伺候着赫连承净手，心里却在打鼓。
赫连承慢条斯理地净手，问道，“何时？”
“明日。”
“何时回来？”
沈清璃见他没有首接拒绝，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戌……酉……”
沈清璃每说一个字都瞥一眼赫连承的脸色，很明显他阴沉的脸色有些好转。
“申时吧。”
苏德顺捏了一把汗，怎么想的戌时回来？他那天的话白说了呗。
赫连承都气笑了，这招以退为进玩得挺好啊。
“午时。”赫连承偏不让她如意。
沈清璃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那好吧。”
她不高兴。
她装的。
卯时出发到午时足够了，她多说一个时辰就能在外面多玩一个时辰啊。
“朕让你出去。”
“让小冬子跟着你。”
赫连承将帕子递给她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些许警告。
“午时不回来，朕便亲自去接你。”
沈清璃微微颔首，林瑶进京的时辰正好，沈清璃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要找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