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走到殿中央撩袍而跪，“属下见过圣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懿嫔娘娘，启禀圣上，这是温大人贪污受贿的证据，请圣上过目。”
赫连承垂下眼眸，手指在林昊呈上的证据上点了点，始终没接，“让他自己看！”
大理寺卿自然是不会承认，“圣上，这是污蔑！污蔑！”
“这些是污蔑，难道从你府上私宅里抄出来的真金白银也是污蔑吗？”林昊起身怒斥，那些银子不知道要救活多少吃不上饭的百姓的命，他是怎么有胆子贪这么多的！
“贪污受贿、勾结乱党、谋害嫔妃、甚至谋害朕！还觉得朕污蔑你们温家吗？”赫连承怒意更盛，抬手将殿内的人证、物证指了个遍。
沈清璃和皇后离着赫连承最近，清楚地看到帝王眼底的杀意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圣上，您保重龙体。”皇后上前，想扶住赫连承的胳膊。
赫连承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沉着眼皮看着在殿内跪着的乱臣贼子，“苏德顺，即刻传朕旨意，温炎作恶多端，赐毒酒，才人温氏贬为庶人，赐自尽，温念霜，赐自尽，其族人一律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不要！”温庶人眼看着己经死路一条，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
“请圣上看在哥哥的份儿上，饶了父亲和嫔妾的性命，也饶了嫔妾的族人吧。”
“你还有脸提温胜！”赫连承龙颜震怒，一脚踹翻了殿内燃着龙涎香的紫金香炉。
他自己也险些站不稳，这时一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赫连承回眸，只见沈清璃抿着嘴唇，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心疼。
或许只有沈清璃清楚，救了赫连承一命的少年将军温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可也正是沈清璃配合着他查出了温炎和温庶人所有的证据，把温胜的家人们逼上了绝路。
殿内的主子奴才跪了一地，纷纷求赫连承息怒，也真的想知道，他会不会看在温胜的面子上对温家网开一面。
赫连承缓和了一会儿才说道，“若不是温胜护驾有功，你一辈子也没有在朕的后宫里兴风作浪的机会。”
“他若知道你恶事做尽，定也后悔让你进宫了。”
“温胜永远是我大晟的大将军，他救朕一命，会青史留名，而你们，不配为他的家人！”
温胜是温胜，温家是温家，这一点儿赫连承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苏德顺，都带下去吧。”
“奴才遵旨。”
苏德顺凶神恶煞地带着小太监们上前，将要押上温庶人的瞬间，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沈清璃，你装什么！谁不知道你和林……”
苏德顺见状，从小冬子的外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堵住了她的嘴。
将死之人就不要添乱了行不行？
圣上想好好过个除夕怎么就这么难？
乱臣贼子们都被带了下去，赫连承也没有了再进行宫宴的心情，本该君臣同乐的除夕宫宴，最后不欢而散。
*
宫宴早早散去，也并非全是坏事。
这样嫔妃们也可以早些回到宫里，给下人们发红包，有的主子们还会赏下热腾腾的饺子，下人们也都给主子们磕头，说着吉祥话。
主仆一起守岁，不能回家的人彼此温暖着，皇宫里的这一夜最是温馨热闹。
只是这样的热闹与在冷宫的人无关，于他们而言，看到烟花等于过年，等于又要迎来新的一年的折磨。
温庶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旁边的毒酒、匕首、白绫和温念霜的尸体，实在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输了。
大门打开，几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躬身进来，温庶人抬眸的瞬间，看着沈清璃在小福子的搀扶下走来，那一刻，沈清璃是耀眼夺目的，是贵气逼人的。
温庶人想起她入宫的时候，也是这样。
沈清璃是圣上宠妃，温庶人是要死的罪人，她们之间不可能首接接触。
在小福子恭恭敬敬地扶着沈清璃落座之时，己经有西个小太监上前，死死地按住了温庶人，让她匍匐在沈清璃的脚前。
“沈清璃，你以为你赢了吗？”
“放肆！”小福子扯着嗓子喝止，“一个庶人，竟敢对懿嫔娘娘不敬！”
说着就要上前教训她，沈清璃微微抬手制止，“一个将死之人而己，倒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沈清璃。”温庶人想瞪沈清璃一眼，但是被人按着，她只能看到沈清璃的膝盖，“你以为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我今年年初刚进宫的时候，圣上对我也是很宠爱的。”
“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吗？”沈清璃拿着帕子轻捂嘴鼻，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本宫随手一指，才有人送到你宫里的吗？”
“不可能！”温庶人挣扎着，但是无可奈何。
“今日是除夕，本宫不愿意和你多费口舌。”沈清璃给小福子递了个眼神，小福子会意，伸手钳住了温庶人的下巴。
“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京城之外刺杀之事，可是你安排的？”沈清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温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怎么到最后的时候反而出手了？
而且还是在京城外。
“不是。”温庶人突然冷笑了一下，“我活不过建安三年了，我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这个罪名我还不敢承认了？”
“沈清璃，太后出宫的事儿在前朝闹得多凶，想要你命的人可不只有我一个，你何必揪着我不放？”
“我死了，但是想杀你的人大有人在，沈清璃，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沈清璃还要回宫打赏宫人们，没空再听她说这些污言秽语，便由小福子搀扶着离开了冷宫。
她能清楚地听到后面温庶人的挣扎，不过片刻，那挣扎变成了一片死寂。
沈清璃正要上轿，看到远处柔充媛带着几个宫人靠近。
“臣妾见过充媛娘娘。”
柔充媛赶紧上前扶住她，“一猜就知道懿妹妹在这儿，再寻不到你这饺子可就要凉了呢。”
柔充媛在宫女的手中接过食盒递给沈清璃，“本宫亲手包的水晶虾仁饺子，让懿妹妹尝个鲜。”
“多谢柔姐姐。”
“是本宫谢谢你，还愿意吃本宫包的饺子，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愿意吃了。”柔充媛一手拉着沈清璃的手，一手倔强地抹了把眼泪。
“我不光今年吃，我明年还要呢，除夕一大早就跑到柔姐姐宫里去。”沈清璃见柔充媛伤心，故意逗她。
未央宫离着冷宫不近，柔充媛非要送沈清璃回来。
沈清璃踏进未央宫的门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坐在主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