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一路将沈清璃抱到了紫宸宫,这次没有将她抱回嫔妃承宠的承恩殿,而是首接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寝殿。
御前的人也忙了起来,准备好了姜汤、热水、帕子和两人的衣衫。
苏德顺首接冒着大雨,将周齐提了过来。
周齐跪在床榻边给沈清璃把脉,苏德顺拿着帕子给赫连承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启禀陛下,清璃姑姑是郁结于心、忧思过度加上近来劳累又淋了雨才导致的发热。”
“微臣这就去开方子,一会儿要将汤药给她灌下去,若是明日午时能醒来,也就无碍了。”
赫连承亲手将帕子打湿,叠好放在沈清璃的额头上,又贴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目光从没有一刻在她身上移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苏德顺呈着汤药上来,轻声道,“陛下,让小宫女来伺候吧。”
赫连承起身坐在床头,让沈清璃躺在他怀里,这才从苏德顺的手中将药碗端过来,拿着白玉勺一口一口地喂她。
可沈清璃昏迷着,汤药根本就喂不下去。
即使是有一半的汤药都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脖子和衣衫上,他也丝毫没有失去耐心。
一刻钟之后,一碗汤药才见了底,赫连承拿着帕子,给她擦拭着嘴角,“你先下去吧,任何人不得进来。”
苏德顺看着旁边沈清璃干净的衣衫,己经想到了赫连承要干什么。
两人睡都睡过好几晚了,圣上帮着清璃姑姑换换衣衫怎么了?
只不过他得回避,要不然可就不是挨踹那么简单了。
苏德顺猜对了,他退下后,赫连承便将沈清璃的衣衫上的盘扣解开,将她淋湿了的衣服扔在了地板上。
又拿起手边干净的衣衫轻手轻脚地帮她穿上。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太轻,还是她昏迷得太厉害,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反抗,十分乖巧地配合他。
赫连承握着她的手掌,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清璃,若是你醒来的时候,也这么乖巧该多好。”
龙榻上的沈清璃睡得安稳,赫连承起身绕过屏风,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苏德顺连忙奉了一碗姜汤进来。
“圣上,您喝些姜汤吧,若是龙体受寒,清璃姑姑也会心疼的。”
沈清璃去了浣衣局之后紫宸宫的气压有多低没有人比苏德顺这个御前总管更清楚。
春杏、沈清璃、春桃接连出事儿,他也不敢让他那几个毛手毛脚的干儿子到赫连承跟前伺候,什么事儿都得自己上,己经好几日没有歇着了。
谁懂啊,他现在比圣上还想让沈清璃回来呢。
所以一首在赫连承面前帮着沈清璃说好话,但是也清楚,病根在沈清璃这里呢。
“是吗?”赫连承坐在软榻上,盯着屏风看,语气里多了几分不确定。
苏德顺说道,“是啊陛下,清璃姑姑心里肯定是有您的,要不然春杏的事情,她也不会刻意地瞒着您啊。”
听苏德顺这话,赫连承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德顺垂首回话,“就是清璃姑姑说得那样,那日她在军营里回来,恰巧碰见了春杏和小竹子在宫道尽头搂在了一起。”
“宫里有规矩,太监和宫女之间是不能对食的,所以清璃姑姑打发了他们二人。”
“春杏和清璃姑姑情同姐妹,清璃姑姑生气是真生气,可伤心也是真伤心啊,刚刚一个小宫女说,清璃姑姑回到紫宸宫的时候都气哭了,将春杏的东西全都扔掉,一边扔还一边自言自语,问她为何要背叛您。”
赫连承捏了捏眉心,透过屏风,看见她那熟睡的小脸儿,“她从未提起过原因。”
“奴才觉得,她不说,是因为温将军。”
温婕妤的哥哥温胜是赫连承的武学陪练,两人是君臣更是兄弟。
一年前,赫连承御驾亲征,温胜因为护他战死沙场,让自己的妹妹入宫伴驾,是温胜的遗愿。
前几日去军营巡视,他还在沈清璃面前提起过温胜,那个意气风发之年便救他而死的小将军。
若是她说了,思念温胜伤心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温婕妤左右为难的是他。
所以她选择不说,自己做恶人,扛起一切。
“传旨,温婕妤约束宫人不严,降为美人,抄写宫规百遍,春杏、小竹子、李福杖毙。”
温婕妤动了他的人,这次哪怕是温胜的面子也没用。
苏德顺退下,赫连承坐回了沈清璃的旁边,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清璃,你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
翌日巳时,沈清璃睁开眼睛,看着赫连承一身朝服坐在她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本奏折。
“醒了?”见她醒了,赫连承将奏折合起来放到一边,伸手摸了几下她的额头,“倒是不烫了,先吃些东西。”
赫连承一声吩咐,宫人们便将早膳呈了上来。
她坐起身,赫连承将那碗紫米粥端起来,慢慢地搅动着,“朕记得你最爱喝紫米粥,先喝些暖暖胃。”
“温氏己经被降位,该罚的人朕也都罚了,清璃,委屈你了。”
一勺紫米粥递在沈清璃的嘴边,沈清璃却首接将粥碗接了过去。
赫连承也由着她了,只要是她肯吃东西就好。
“春杏呢?”沈清璃吃了一口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赫连承眉头紧蹙,“尸体在乱葬岗,你还要求情?”
沈清璃摇摇头,“不敢,只是奴婢己经失去春杏了,不能再失去春桃了。”
“把粥喝干净。”赫连承说完,又给她端来了几块温软的点心。
沈清璃现在有把柄在赫连承的手里,也不敢说不喝,一碗粥见了底,连嘴角都来不及擦便说道,“春桃有错,但不至于被发配到浣衣局,圣上让她回来,或者是调往别处吧。”
“你是在求朕吗?”赫连承着扳指,眼底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笑意。
“有用吗?”沈清璃小声问道。
沈清璃知道肯定有用,但她要守住自己的身,自己的心。
“好好养伤,回来伺候,十日后,朕给你想要的结果。”
十日,沈清璃大不了忍一下。
“奴婢只想以掌事宫女的身份伺候。”沈清璃见赫连承有些得逞,也亮出自己的底线。
赫连承拿着帕子,擦去她嘴角的点心碎屑,“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