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夜,晒谷场上二十八面铜盆摆成北斗阵。朱标志把拖拉机气缸盖卸下来当锣敲,嫖一星头顶腌菜坛当头盔,葛二蛋腰缠铜线活像人形天线,这师徒俩也算是只能旁门左道的对付黄皮子了,毕竟主攻僵尸的。王婆子举着公社广播喇叭念咒:"天灵灵地灵灵,铜锣一响黄仙惊!天灵灵地灵灵,铜锣二响天地惊,,"
"咚咚锵——"莫相爱敲响第一声铜锣,惊飞十里八村的夜猫子。王二麻子突然从草垛里窜出,光着腚跳上粮垛,手里舞着条花棉裤当令旗:"俺乃黄三太爷座下急先锋是也..."
"放屁!"朱标志猛拉汽笛,拖拉机"突突"喷出团黑烟,把王二麻子熏成灶王爷。三只黄鼠狼推着独轮车从暗处冲出,车上载着火花塞和二十八条棉裤,最胖那只尾巴尖系着葛二蛋的裤腰带,一妞一妞的活像大姑娘的杨柳细腰。
"收网!"嫖一星甩出渔网罩住粮垛,反把来助阵的白不了网进麻袋。王婆子踩着铜盆跳大神,盆底"咔嚓"裂开,露出底下藏着的黄鼠狼洞。葛二蛋抡起铜脸盆当盾牌冲锋,被独轮车撞进稻草堆,裤裆里钻出窝吱哇乱叫的耗子崽。
"上绝招!"朱标志把拖拉机油门踩到底,排气管"轰轰"喷出连串火球。黄鼠狼们抱头鼠窜间,王婆子掏出祖传的铜顶针往天上一抛:"请雷!"顶针不偏不倚卡进拖拉机散热器,机器顿时哑火。
最胖的黄鼠狼趁机跳上车顶,爪子里晃着火花塞像是在说:"拿棉裤换!"话音未落,葛二蛋突然从粪堆里钻出,手里举着泡了童子尿的铜锣:"看招!"一锣下去震得黄鼠狼炸了毛,火花塞"当啷"掉进王婆子的腌菜坛,这回估计报了废。
混战中,二十八面铜盆突然共鸣般震颤,声波把黄鼠狼们掀得东倒西歪。嫖一星趁机甩出桃木剑,剑尖挑着条红裤衩当幡。黄鼠狼们齐刷刷捂眼尖叫,尾巴上的金毛被声波震得簌簌首落,腿脚还不停的哆嗦。
"收!"王婆子抛出红绳套住最胖那只,却见它爪子里攥着张字条:"棉裤己还,利息十斤鸡蛋!"粮垛后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八条花棉裤,每条都绣着"黄仙御赐"的金线。
朱标志发动拖拉机时,排气管突然喷出团鸡毛,在空中拼成个图案,像是一个嘲笑的笑脸。葛二蛋穿上失而复得的棉裤,发现兜里塞着三颗松子,壳上刻着"来年再会"。王婆子掐指一算,惊觉那日正是惊蛰。
晨光熹微时,晒谷场满地狼藉。莫相爱捧着火花塞老泪纵横,白不了从裤裆掏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粘豆包,贴着根金毛。远处老林子里,三点金火忽闪两下,像是黄小太爷在抽最后一口旱烟。
三个月后,公社表彰大会上,朱标志的拖拉机头挂着"破西旧先锋"锦旗。旗角不知被谁绣了个黄鼠狼笑脸,尾巴尖系着截红裤衩。葛二蛋蹲在墙角啃冻梨,忽然摸到兜里多了颗刻字的门牙——正是王二麻子被黄仙附体时崩飞的那颗,而王二麻子也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在个三月前,王麻子突然痊愈了,这场乱斗,也算是收了个场。村里人有人说只是黄皮子给了王麻子一个教训,也有人说跟黄皮子斗了个旗鼓相当,把黄皮子吓跑了,收了神通,众说风云,各有千秋,,
而今每逢雪夜,村口老槐树还会无风自动。有人说看见金毛影子推着独轮车跑,车上载满花花绿绿的棉裤。王婆子说那是黄仙在置办年货,嫖一星说那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只有葛二蛋知道,他棉裤内衬里绣着行小字:"欠棉裤一条,来年腊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