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退回村子不久,并火急火燎的准备着各种装备跟阵法,突然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铃铛突然发了疯,叮铃哐啷响得像是要投胎。我蹲在道观房梁上补屋顶,被震得差点栽进香炉里。师父往嘴里灌了口烧刀子,喷着酒气喊:"巽位风起,抄桃木钉!"
"师父,东南边是茅房啊!"我攥着半袋棺材钉急得跳脚。话音未落,李大狗家的猪圈轰然炸开,十多头肥猪尖叫着冲上石板路。黑虎追着猪屁股狂吠,把白不了刚布好的绊马索扯成了麻花,好一副猪飞狗跳的场面。
翠二娘拎着朱砂壶从墙头翻进来,红头绳缠在门环上扯出个蝴蝶结。"二蛋哥!"她甩给我一沓黄符,"我爹说僵尸怕公鸡,这是公鸡血画的朱砂镇妖符....."话没说完,莫相近抱着只芦花鸡撞进来,鸡毛糊了我满脸,这是他在路上跟这鸡斗志斗勇时拔得这鸡鸡毛秃了一半,真是残忍至极啊。
村西头突然响起锣鼓声。姚不响把铜锣敲得震天响:"乡亲们!按生产队分组!老人孩子去晒谷场!"落霞村的朱大车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碾过菜地过来支援,车斗里塞满了糯米和黑驴蹄子。
我们赶到晒谷场时,李先来老先生正在用《易经》砸核桃。九十岁的老头子颤巍巍举起桃木剑:"《周易·说卦传》有云......"剑尖上挑着的黄符突然自燃,吓得王麻子连锁效应般把黑驴蹄子塞进了嘴里,可惜这货紧张就乱塞黑馿蹄子,这下倒好往自己嘴里塞,活脱脱像一只张大嘴的大狗熊模样,把众人看得一愣,这波操作真是巧夺天工,瞄鸡打鸭啊。
"来了!"瞭望台上的朱有标突然怪叫。我抬头望去,月光下有个黑影正蹦跳着穿过玉米地,官帽上的顶珠晃出幽幽绿光,像是警车一般还自带出场效果。白不了端起土枪就要开火,被师父一旱烟杆敲在后脑勺:"糯米!先撒糯米!"
李大狗抡起杀猪刀冲在最前头,刀光闪过,僵尸的补服被划开道口子。暗绿色的汁液喷溅出来,落在王老二的洛阳铲上滋滋冒烟。"这他娘的是陈年尸油!"甘不近捏着鼻子往后跳,假发套挂在了玉米须上,让玉米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这种打扮。
僵尸突然张开嘴,腐臭的黑气喷了李大狗满脸。屠夫大哥晃了两晃,转头抱着朱大车的轮胎吐得昏天黑地。我趁机甩出墨斗线,翠二娘默契地扯住另一头,我们像拉大锯似的把僵尸绊了个趔趄。
"坎水离火,急急如律令!"师父往空中撒了把铜钱,黄符还没点燃就被夜风吹到了杜翠花头上。神婆姑娘手忙脚乱拍打冒烟的发髻,腰间铜铃叮当乱响,反倒把僵尸引了过来。
场面彻底符合全村人物般且不出意的外乱了套。莫相近举着芦花鸡当盾牌,被僵尸追得绕磨盘转了十八圈;王麻子啃过的黑驴蹄子砸中僵尸额头,嵌在官帽上像个滑稽的帽徽;李长杆抱着算盘躲在草垛后,哆嗦着念叨"工分簿要重新计算"。
最绝的是朱大车,他把拖拉机倒档踩得火星西溅,展现着他那多年来熟练的拖拉机技艺,车斗一起车斗里的糯米天女散花般泼向僵尸。白茫茫的米雨中,僵尸突然开始打喷嚏,每打一个就往后蹦三尺,活像感冒了的神婆在跳大神。
"就是现在!"师父把我踹到阵眼位置,"巽五震三,踏禹步!"我手忙脚乱踩八卦方位,怀里的无根水洒了半罐。翠二娘急得首跺脚,抓起朱砂往我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说是能防止僵尸吸魂。
僵尸突然仰天长啸,震得晒谷场边的老榆树簌簌落叶。王老二眼尖,指着它腰间喊:"玉佩!那玉佩在吸月光!"我们这才发现,僵尸胸口挂着块血玉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师父的酒葫芦吧嗒掉在地上:"这是......血煞养尸玉!快用黑狗血!"人群齐刷刷看向李大狗,屠夫大哥哭丧着脸举起被尸气熏晕的黑虎:"这崽子才三个月大啊!"
关键时刻,杜翠花从神坛下掏出个陶罐:"去年中元节存的!"她扬手泼出暗红液体,僵尸官靴顿时冒起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香味,李先来老先生抽着鼻子嘀咕:"怎么像老刘头泡的蛇酒?"
僵尸被激怒了,獠牙暴涨三寸,首扑师父而去。我情急之下摸出早上翠二娘给的糯米糍,抡圆了砸在它脑门上。粘稠的糯米糊住了僵尸眼睛,它挥舞着长指甲原地打转,官帽顶珠叮叮当当滚到姚不响脚边。
"快布阵!"师父揪下三根头发往空中一抛,"天地人三才阵!"王麻子抱着我的腰当人桩,翠二娘踩着甘不近的假发套之上跃上了房梁。我们手忙脚乱结成阵势时,僵尸突然抓起旁边看热闹的老母鸡,一口咬断了鸡脖子。
血光飞溅的瞬间,师父的桃木剑终于刺中僵尸后心。朱有标趁机把土铳塞进僵尸嘴里,轰隆一声闷响,炸出满天花花绿绿的碎布片。等硝烟散尽,地上只剩件破破烂烂的蟒袍,那具僵尸竟化作滩黑水渗入了地缝。
"结...结束了?"李大狗用杀猪刀戳着空荡荡的官服。王老二突然惨叫:"我的玉佩!"众人这才发现,那块血玉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翠二娘突然揪住我耳朵:"二蛋哥!你脸上......"我伸手一摸,方才画的朱砂太极图不知何时变成了媒婆痣。晒谷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连师父都呛了口烟袋。
后半夜,我们蹲在道观里收拾残局。师父扒拉着僵尸留下的碎布片,突然眯起眼睛:"西爪蟒袍,这是王爷规格啊......"他转头看向后山阴影里若隐若现的古墓群,旱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窗外传来鸡鸣时,翠二娘靠在供桌边睡着了,发梢还沾着糯米粒。我蹑手蹑脚给她盖上道袍,却发现衣角用红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巽"字——正是我早上画遁甲图跑偏的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