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很高贵的行为,但同时也很危险。
如果被背叛时的伤害,会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相信。
“赛门,对手占尽地利,不靠战术弥补劣势,根本赢不了。”
“耍阴谋诡计赢了又怎么样?不正面打赢,别说报仇雪恨了,连当上近卫骑士都不可能!”
“所以说,作战计划是必要的。”
“林北你很啰嗦啊。”
该说是预料之中吗?
赛门的回答是拒绝。
林北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次演习,他本来就提不起劲,但好歹还有心努力一下。
所以才想去确认地形。
林北大口叹气,转过身去。紧接着,赛门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打算去哪里?”
“去确认一下,那片荒地算不算演习场。”
“我不会允许那种事!”
林北一把甩开了赛门的手,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你这家伙!”
林北不发一语地扭头就走。
跟一个上了头的“恋爱脑”莽夫,没什么好说的。
明知没胜算还跑去送人头,那是纯傻子才干的事。
林北找到老师,确认了那片荒地也属于演习场范围,可以作为Plan B后,才溜达着回到己方阵营。
此时,赛门他们己经用盾牌和长枪武装了起来,组成了一个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密集方阵——送人头的方阵。
盾牌倒是做得挺正规,但那所谓的“长枪”,就是一根没开刃的木棒,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林北正不知该站到哪里,赛门开口了。
“……我们武装完毕之后,你排到最后面去。”他看也不看林北,冷冷地说道。
林北叹了口气,拿起一面盾和一根烧火棍,走到了队伍最后面——正好排在雨果的旁边。
“开始的钟声一响,就给我进军!”赛门大喊。
他的同袍们,稀稀拉拉地举起了长枪,有气无力地应和着。
“林北,你是不是傻?”雨果压低声音说。
林北起初没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和赛门吵架的事。
“我只是想努力赢一次而己。”
“那部分我懂,但这演习的胜败,跟你又没半毛钱关系,你瞎掺和什么?”
“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我换个说法。这演习的胜败,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利益,对吧?”
“这个嘛……确实。”林北点了点头。
就算他在这场演习里超神,他的评价也不会好转。
更根本的问题是,林北既不想当什么近卫骑士,也没想在军队里出人头地。
“真是的,明明对自己没好处还瞎出主意,你这人也太爱管闲事了。”
“虽然不听劝的赛门也一样让人烦……”雨果像个怨妇一样,碎碎念地发着牢骚。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周围的同袍肯定也听见了,却没人斥责他。
显然,大家心里想的都差不多。
“我还以为你提起干劲了呢。”
“对,在听到赛门那个粗糙到堪比打草稿的作战计划以前,我多少是有点干劲的。”雨果厌烦地说道。
“现在,我只祈祷我的眼镜不要被弄坏。”
“毕竟眼镜很贵。”
“没错!我这眼镜可是从自由都市联邦进口的高定版,贵得要死!对我家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钱!”雨果推了推眼镜,郑重地点头。
“只要我的眼镜没事,这演习是输是赢——”
“铛——!”
嘹亮的钟声响起,打断了雨果的话。
“开始进军!”
林北他们服从赛门的号令,开始向山丘进军。
虽然没排练过,但因为只是走路,队列倒还没乱。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林北同意雨果的话。
他们都走到半山腰了,山顶上的守方——那帮大少爷大小姐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时,敌人终于现身了。
“举盾!”
赛门一声大喊,林北举起了盾牌。
下一瞬间,从盾牌上传来一阵“笃笃笃”的轻微冲击。
“啊哇——!”
旁边的雨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虽然也举着盾,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战斗才刚开始,他的精神就己经快崩溃了。
林北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托雨果这猪队友陷入恐慌的福,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箭很快就会射光的!都给我撑住!”赛门鼓舞着士气。
但天上的箭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等到大家的手都举得发麻时,攻击总算停了。
林北放下盾牌,仰望山丘。
山顶上,己经不见敌人的踪影。
“现在是好机会!前进!前进!”
林北他们服从赛门的命令,开始小跑着前进。
雨果也带着满脸的泪水和鼻涕,跟在后面。
队列虽然己经乱成一锅粥,但只要能冲上去打成混战,他们就有胜算。
然而,就在他们差一点就抵达丘顶的时候,敌人出现了。
不是弓兵。
是手持粗长骑枪的重甲骑兵。
他们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横队,而站在队伍最边缘的,正是蒂莉雅皇女。
“架起长枪!构成枪林!”赛门歇斯底里地大叫,但他的同袍们,动作却慢了半拍。
“莫、莫慌,他们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怎么可能,他们会手下留情才怪。”林北对还在结巴的雨果说道,心中的不祥预感,己经攀升到了顶点。
“半山腰上步兵举阵,对面重甲骑兵从上而下冲阵,这个脑残,现在完了。”
只见山顶上,蒂莉雅皇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木剑。
她脸上带着一丝甜美的微笑,朱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碾碎他们!”
“喝啊!”
随着她木剑的挥下,敌方骑兵发出了震天的嘶吼,如同山崩海啸一般,从山丘上俯冲而下!
撼动五脏六腑的马蹄声,和急剧变大的骑士身影,激发了所有人最原始的恐惧。
尽管如此,以赛门为中心的一群头铁的同袍,还是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摆出了架势。
然而,那稀稀拉拉、远不足以称为“枪林”的木棒,与钢铁洪流般的骑士团激烈地撞在了一起。
结果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赛门他们像被保龄球击中的木瓶一样,被轻易地撞飞、踹开,摔倒在地。
胜负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