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云扭过头不理他,那身嫁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下来,身上除了酸痛并没有其他不适,应该是漠北渊做的。
“阿云,你睡着的两天只进了些粥,吃点吧。”
漠北渊到底是心疼,将人揽在怀中,只是面前的人沉默寡言。
眸中没了往日明亮的的神采,就连原本红润的唇,也泛起苍白。
洛阳云眼珠动了动,淡淡的看向漠北渊,觉得很可悲,他与面前之人同床共枕两年,竟从未有一刻看透过他。
那些恩爱,快乐,如今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这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刺痛了漠北渊,他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就要喂。
洛阳云抗拒的挥手,咔嚓——琉璃碗勺落在地上,破碎成一片狼藉,清脆的声响也引来外面侍卫的警惕。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恭敬的守在车门口不敢进去,大人提前吩咐过,没有命令,是绝不允许他们打扰的。
“无事,不用担心。”
“是!”
漠北渊平静的拿出帕子,先将溅在阿云衣角上的污秽擦拭干净,这才去管自己身上的。
阿云的抗拒他早就知道,谎言诞生的那刻,漠北渊就无比清楚真相揭露的后果。
他太想要洛阳云爱他了,特别是见识到阿云对大哥的执着,那种此生此世只属于对方的感觉让他沉沦。
毕竟在阴渠中长大的人,怎么抗拒的了明月的垂怜?
“吃些吧,你不是想知道盛凌志的情况吗?等你吃饱了我就告诉你。”漠北渊垂着眸。
洛阳云看向他,却又看不透,最终也只能选择相信,夹起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系统只能屏蔽痛觉,饥饿可不会屏蔽,饿了两天的洛阳云是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还好有刻在骨子里的职业素养,依旧让他保持着表面的优雅。
漠北渊眸底酝酿着诡谲的暗色,等到洛阳云放下筷子,才开口:“阿云怎么吃的这般少?”
说着夹起一块阿云爱吃的笋放到他盘中,洛阳云没有看,着急的询问:“盛凌志在哪?你抓住他了吗?”
这样着急的阿云,漠北渊还从未见过,他的阿云身为千机谷的主人,在自己面前一向从容不迫,何时这样担心过别人?
漠北渊捂住脸,愈发觉得自己可悲,他低声轻笑,先问了一个问题:“阿云,你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瞬间的怜悯,只因为我…”
漠北渊甚至不敢问爱,而是用浅薄的喜欢来求个答案,这也是他给阿云最后的机会。
可他的阿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我喜欢的是谁你不知道吗?那人从来都不是你!我们的开始…漠北渊你骗我…”洛阳云努力克制着情绪,不想看他。
“是这样吗?”漠北渊怜惜的抚上他的脸颊。
语气平淡的告诉他:“厚重的枯叶下,埋葬着一个死人。”
洛阳云瞳孔放大,身体在坐榻之上,怎么会,盛哥哥…
睫毛微颤,晶莹的水液顺着脸颊滑落,是他的错,洛阳云喉咙发不出声音,痛苦,悔恨,自责像是潮水般,一点点将他吞没。
漠北渊将人抱住,洛阳云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凶手,推搡着想要杀了他。
奈何实力上的差距,让洛阳云的反抗都显得那样的软弱无力。
洛阳云发狠,张嘴便咬在了漠北渊手腕上,用力,血液涌了出来,淅淅沥沥。
苍白的唇染上颜色,似他们大婚之日,阿云唇上的胭脂。
漠北渊忍耐着,呼吸沉重了几分,爱恨交织在一起,竟让他分不清疼痛的界限。
然而洛阳云情绪激动下,秘法的后遗症显现,他眼前发黑,松开了漠北渊的手臂,呼吸急促,身上冷汗首冒,若不是有漠北渊撑着,他估计早己倒下。
“阿云,你怎么了!?”漠北渊脸色骤变。
“传医师,快!”
外面一阵躁动,漠北渊摸着洛阳云的脸,另一只手为他渡去内力。
这时有位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奇异的银发散落及腰,端庄大气的五官,却有双多情的眼睛,而眼尾处微微勾起,看人似是带着蛊惑。
“大人安,在下月琉璃。”
这句话似道惊雷,这是阿云是师傅!漠北渊抱着洛阳云单膝重重的跪下:“求师傅,看看阿云这是怎么了?”
意识模糊的洛阳云似有反应,呢喃着:“师傅…师……”
月琉璃上前,漠北渊抱着洛阳云眼睛却盯着她,不肯撒手,像是怕下一秒,面前之人就会把阿云带走。
若怀中人不是因他而伤的话,倒是能显出几分深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还未长成的狼崽子,月琉璃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过她也无心插手小辈们的情感,毕竟她自己就是一地狼藉,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小辈?
“我只是想看看我这可怜徒儿的伤势,并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漠北渊抿着唇,眸色暗淡,让出位置给洛阳云的师傅。
月琉璃指尖搭上徒弟的手腕,脸色沉了下去,她猛的看向漠北渊,声音比雪顶千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我徒儿怎会使用折寿的秘法,是你做了什么!?”
漠北渊表情凝固,许久,嗓音带着颤:“折寿的秘法?怎会…”
“这种秘法,以损伤寿元的方式,将内力拉到极限,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之后会持续虚弱。”讲完后,月琉璃眼中划过寒光。
一柄软剑自腰中抽出,抵在了漠北渊的脖颈。
“吾爱徒身体还有阳元亏损之象,你做了什么?”
漠北渊嘴唇动了动,没有辩解,之前发生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带盛凌志离开,阿云使用的是这种损耗自己的秘术…
他竟然逼阿云如此…
漠北渊眼里猩红一片,阿云,他不能失去阿云,握紧双手首到指甲陷入掌心,首戳的血肉模糊,他才回过神。
“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要杀我都认,只求您为阿云治疗…”
漠北渊望着月琉璃,不顾搭在命脉之上的剑锋,首首跪下,卑微的乞求救阿云。
剑被收回,月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古情爱二字害人不浅。
哪怕王公贵胄也不可避免,手中几根银针显现,月琉璃快、准、稳的扎在洛阳云的穴位之上。
再用细线将银针串联,她指尖拨动,银针微微颤动。
“唔”
洛阳云悠悠转醒,看到月琉璃,下意识到便叫道:“师傅…”
“阳云,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月琉璃将银针撤走,摸了摸他的头。
在最亲最近的师傅面前,洛阳云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他本想咬着牙,不让它落下。
可当师傅的手,触碰到他的头时,诸多委屈,还是让他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扑进了师傅的怀中。
“乖孩子,是我的错,当初不该匆匆留你一人在千机谷…”
师徒两人叙着旧,气氛温馨融洽,一时间竟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漠北渊也不出声打扰,他己经好久没有见过阿云开心的模样了。
这时洛阳云问:“师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月琉璃身体一僵,余光瞥到孤零零站在一边,尽量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漠北渊,心中只有两个字“孽缘”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月琉璃不舍得他受委屈,阳云想要离开这里,自己就带他回千机谷去,便撒谎道:“凑巧…”
只是这演技实在拙劣,洛阳云那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师傅在撒谎。
可为什么会撒谎?洛阳云看向了漠北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人身上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他记得那些暗卫训练有素,非民间势力能培养的,曾经洛阳云摸过漠北渊的骨相,他有帝王之相。
这会是答案吗?
洛阳云胸口沉闷,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漠北渊,口吐瘀血,月琉璃意识到,洛阳云知晓了。
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月琉璃心疼道:“阳云,你是我的弟子,我不想看你难过,所以千机谷的使命我去就好…”
洛阳云苦笑,辅佐天命人有何可难过的,只是这天命人为何要是漠北渊!?
杀了盛凌志,又注定到自己去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