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镇抚司。
午后,韩玄刚踏入镇抚司,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文焕抱着一摞文书慌慌张张跑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人!总司刚送来急件!”
韩玄接过文书,拆开火漆,扫了一眼便冷笑出声:“好一个'民怨沸腾,需谨慎行事'。陈大人这是嫌本官杀得太招摇了?”
一旁的秦猛扫了一眼,嗤笑道:“我看他是怕那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文书上,陈裕以“维护三川郡安稳”为由,要求镇抚司暂缓对剩余帮派势力的清剿,甚至字眼里暗示其“适可而止”。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周文焕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今日己经有几家赌坊主动关门,白蛇会的妓院也在遣散姑娘......”
韩玄手指轻叩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传令下去,明日开始,镇抚司全面接管东城所有码头、货仓,严查走私货物。”他顿了顿,“尤其是......盐。”
周文焕脸色一变:“大人,总司那边......”
“照办。”韩玄打断他,“出了事,本官担着。”
天刚蒙蒙亮,卖炊饼的张老汉就推着独轮车来到摊位前。
“老张头,你这...”肉铺王掌柜刚开口,就见老人从车底抽出一块木板,上面密密麻麻钉着借据,“这是野狼帮逼我闺女按手印的凭证,今日老汉要当着全城人的面烧了它!”
火折子刚亮起来,周围己经围满百姓。有人递来一叠当票,有人捧着卖身契,最前面那个跛脚少年,手里攥着张染血的赌约。
“烧!都烧了!”少年把纸扔进火堆,火光映着他脸上的泪痕,“爹,您在天之灵看着...”
火苗蹿起三尺高时,整条街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
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姑娘挤在院子里,局促地摸着新领的粗布衣裳。白蛇会倒台后,她们是第一批被镇抚司解救出来的。
“姑娘们看好了!”老绣娘举起针线,“这是绣针法,学会了...”她话没说完,最瘦弱的那个姑娘突然“扑通”跪下,对着镇抚司方向重重磕头。
像是传染般,满院姑娘都跪了下来,嘴里哭喊着“恩公”。
……
“都排好队!领了新牙牌才能上工!”漕帮小头目扯着嗓子喊,手里厚厚一摞崭新的工牌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往日横着走的帮众们此刻老实得像鹌鹑。有个刀疤脸汉子接过工牌时突然问:“头儿,真...真按韩大人定的规矩发工钱?”
“废话!”小头目指着不远处的水牌,“瞧见没?每日工钱八十文,半月一结,白纸黑字!”他压低声音,“帮主发话了,谁敢克扣半个子儿...”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排队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原来是个老船工捧着刚领的铜钱在数,数着数着就哭了:“十年了...老头子第一次领足额工钱...”
……
“啪!”
一盏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三川郡副都指挥使陈裕面色铁青,手指微微发抖:“韩玄这个愣头青,竟真敢动手!”
李德明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大人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
“要紧?”陈裕冷笑,猛地揪住李德明的衣领,“严大人的公子下月就到,你知不知道这些产业都是严公子的!”
李德明听到“严公子”三个字,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慌张,“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那严公子怪罪下来,我……”
“废物,要不是你拿不下那韩玄,怎会有这么多的麻烦。”陈裕将李德明甩到一旁,冷哼道,“不过,这东城只是其中一块,影响倒不大,就怕那韩玄发疯,非要和我们过不去,插手其他城区的事务。”
李德明爬起身,却不敢露出丝毫怨恨,“大人,这应该不会吧,他可没有权力插手其他城区……”
“但愿吧,这几日派人注意一下韩玄踪迹,不要再被他打个措手不及了。”陈裕摇摇头轻叹一声说道,“若不是他背后有裴原,我早就将他拿下了。”
……
东城鼎丰楼最顶层的雅间内,几名华丽打扮的男子正低声交谈,都是东城顶级家族。
“韩玄这次是真疯了,连严家的势力都敢动!”一名微胖华服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咱们的货怎么办?那赵铁骨现在完全被韩玄吓坏了,怎么都不肯再夹带我的货了。”
另一名瘦高男子冷笑:“慌什么?难道你认为严公子会放过他?”
“可......”微胖华服男子欲言又止,“我听说韩玄背后有裴原撑腰......”
“裴原?”瘦高男子嗤笑,“裴原再厉害,也是在州城,这三川可是严家的地盘!”
他端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等着看吧,这韩玄必死无疑!”
……
暮色沉沉,州城严府后园的湖心亭内,一名锦衣公子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玉酒盏。
“韩玄......”严玉楼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区区一个东城总差司,竟敢动我养的狗?”
亭外,一名黑袍老者躬身而立,低声道:“公子,此人手段狠辣,天赋惊人,背后还站着裴原,今日之举,分明是在震慑三川郡各方势力,同时让那裴原看到他的表现,彻底站稳脚跟。”
“有意思。”严玉楼轻笑一声,眯起眼睛,“一个走运的小小总差司,竟敢动我严家的棋子,就算身后站着裴原,我又何惧。”
黑袍老者犹豫片刻,道:“公子,是否要......”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急。”严玉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月之后,就是三川郡十年一度的'天珍阁拍卖会',届时苍龙州各方势力都会到场,此时不必平添事端。”
“另外韩玄此人,胆大心细,颇具武道天赋。”他缓缓起身,走到亭边,望着湖面倒映的月色,“若是为我所用,倒是一妙事。”
“公子,这恐怕......”
“正好这次前往三川。”严玉楼眼中闪过寒芒,“我倒要看看这韩玄到底愿不愿意给我当狗。”
“若是不愿......”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就彻底让他消失吧。"
黑袍老者躬身:"是。"
……
两三日间,韩玄所为之事迅速发酵并扩散到全城乃至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