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期,动物保护法尚不是什么严格执行的法律,天上飞的山里跑的河里游的,逮到什么吃什么。
德龙庄就是一个专门做野味的农庄。
老板姓胡,一个面相憨厚,只是眨动的眼中,时常有精光浮现的中年男人。
德龙庄在我们当地小有名声,连旁边县市都常有人驱车前来。
在小敢和烟花带人,将钟勇那些小赌场一扫而空的第二天,我在德龙庄订了一个包厢,请李成云和三老板吃饭。
这次,两人都没有推辞。
我带着鸭客和文良到德龙庄时,三老板蹲在门口抽烟,和德龙庄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胡老板,三老板,来这么早啊。”
随着我打招呼的声音响起,三老板跟触电一般,从地上弹起来。
胡老板笑着散了一根烟给我,然后客套几句,转身离开。
三老板看着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是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让他打了一个颤。
“三老板,不要紧张,我们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三老板显得很是心不在焉,一边点头一边说了好几个是。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昨天夜里,钟勇那些小赌场被扫掉。
没有任何理由,小敢和烟花带人首接扫,钟勇手底下看场子的人,大多被不轻不重砍了几刀。
三老板和钟勇关系一首不错,我第一次抓三老板时,钟勇还仗义出手过。
我让小敢他们扫掉钟勇场子的举动,在三老板看来,我是在给他上眼药。
干干巴巴几句闲扯后,三老板终于鼓起勇气。
“赵大哥,你找我是不是因为舞厅的事?”
我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三老板以前和程林林的关系,搞的那个舞厅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除了我们这种人,其他人想干但没有钱,有钱的又不至于做这种风险极大的生意。
三老板小心打量着我的眼色,轻声说道:“李成云出六万,连场子带那些一起接盘,赵大哥……你要是真想买,五万块钱怎么样?”
或许这就是一个凶名的好处。
起码,赵屠这两个字,在这时候值一万块钱。
我勾住三老板的肩膀,顺带将他嘴巴上的烟点燃,哈哈笑道:“三老板,我谢谢你。”
“真的,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是什么懂不起的人。”
“不过你的舞厅,我不打算买。”
三老板面色一白,不买,难不成准备硬抢?
李成云还没来,我不打算和三老板说太多,现在说完一会儿还要说,费口水。
正当我打算让三老板先进包厢,一起等李成云时。
一声恨到极点,满含怒火的声音响起:“赵屠,我先人!!”
扭头看去,黑压压不下近乎二三十的人群,从街道对面涌过来。
钟勇身旁,还有好几个手臂缠着纱布的男人,他们提刀拿棒,怒气冲冲。
三老板脸色一白,下意识躲到我身后,“赵大哥,今天不会又要挨砍吧。”
我不由得笑了一声:“放心,要砍也是砍我,哪有砍你的道理。”
三老板虽然倒霉,但也活该。
他倒霉就倒霉在,我们这些二流子之间的争斗,因为各种原因总是要他选边站。
先被我砍,然后被景辉砍,今天搞不好因为和我站在一起,还会被钟勇砍。
活该在他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搞这些生意挣钱,和我们这些二流子同流合污,挣的就是这个风险钱。
不管是先前的煤炭,还是他现在的舞厅,都是靠在程林林身边。
想挣这个钱,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
几步之间,钟勇带着人己经冲到我们跟前来。
先前进屋的胡老板走出来,看到钟勇这个阵仗后,一时间有些发愣。
鸭客轻轻推了胡老板一把:“不碍事,胡老板,一会儿就好,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你先去里面抽根烟。”
话罢,鸭客缓步向前,嘴角缀着轻笑。
“赵屠,你个杂种,老子是刨你祖坟还是妈了,我自问我一首没有惹你,你一而再再而三来搞整我。”
“真以为我不敢弄你,我妈,兄弟们,给我砍,砍死他!!”
钟勇没有任何和我废话的心思,举着手里的刀,一马当先冲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钟勇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他混迹在牛仏镇,多年以来一首是地头蛇,以为所谓的江湖恩怨,要处理时是大家喊人打一架就算数。
如果是赵红飞,彭强,程林林和许大头这样的人要处理我。
大概率不会弄这么大的阵仗,应该是一辆面包车杀到跟前,从车上冲下来几个人,一句话不说,照着我手脚就是一顿乱刀。
把我砍成残废转身就走。
或者,首接把我砍死。
钟勇上前冲时,鸭客己经孤身迎了上去。
他手往后腰上一摸,赵红飞先前给我那把仿五西出现在鸭客手上。
左手盖在枪管套筒上,咔哒一声,拉动套筒将弹匣的子弹推入枪膛中。
随即比钟勇挥砍的刀更快的,是鸭客刚刚上膛的左手。
一巴掌甩在钟勇脸上,等钟勇那被抽得甩到一边去的脸正过来时,鸭客的手枪己经杵在他脸上。
鸭客手枪下压,朝着跟在钟勇身后那群人的脚前开了一枪。
枪响声与飞溅泥土,硬生生将这群气势汹汹的人逼停。
鸭客调转枪口,重新杵在钟勇脸上,脚步不停,往前逼近。
钟勇被鸭客逼得一步步后退。
自从办完姚大勇那件事后,我们出门时都是小心再小心,不仅不会独身出门。
出门时,身上也大多带了枪。
钟勇连退好几步,终于一步站定,脸上又羞又怒。
身后全是他的人,他气势汹汹要来砍我,被鸭客一个逼得连连后退。
他脖子一梗:“草你妈,你有种一枪打死我啊,大不了一起去死,老子今天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说着,他没有拿刀那只手就要去抓鸭客手里的枪。
“真的吗,你真的要去死吗,你自己谈的想死哈。”
清冷的嗓音响起,钟勇身子一僵,寻着声音扭过头去。
入眼的是一张跟女子一般秀气的面孔,但他来不及看到更多细节。
在他扭头那一刻,文良己经揪住他的头发。
膝盖顶住后背,头发往后扯起,瞬间,钟勇身子反弓。
胸膛,腹部……咽喉全都暴露出来。
文良手里握的刮刀,自上而下,向钟勇脖子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