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雨在青铜鼎上蒸腾出鬼脸时，星灼正用云昭的血描画最后一笔咒文。
"姐姐猜错了，"她指尖蘸着鼎中血水，在云昭锁骨处勾出蝎尾纹，"沙灵要的祭品从来不是童男童女，是至亲骨肉相残时的怨气。"
月泠的弯刀应声劈裂铜鼎，蛊虫混着毒液溅满石壁。三天前那场雨灼瞎了她的左眼，此刻缠着染血麻布的右眼死死瞪着星灼："你把阿娘的遗言当狗屁？"
"阿娘说活下去。"云昭突然捏碎腕间狼牙，毒粉随狂风灌入地宫裂缝，"但没说要怎么活。"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星灼七年前埋在城墙根的兽骨同时爆裂。当第一块刻着诅咒的肩胛骨插进祭坛时，所有人才惊觉——这座城本身就是巨大的献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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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无羁的瞳孔映出双重月轮。
他被铁链悬在风息城最高处，看着自己驯养十年的沙鹰啄食手臂腐肉。云昭的毒延缓了痛觉，却让嗅觉敏锐百倍——他清晰闻到三丈下尸坑里，自己亲卫正在融化的血腥。
"当年你父亲砍下我娘右臂，"云昭的银针挑开他眼皮，"我花了七年才想通，原来他是怕被认出这双眼睛。"
针尖刺入虹膜的瞬间，烈无羁嘶吼出月泠的草原名。云昭突然掰过他下颌，将半枚狼牙塞进他齿间："咬紧，别脏了我妹妹的刀。"
月泠的箭就是在这时穿透两人之间的铜镜。镜面炸裂的碎渣中，她看见自己与烈无羁重叠的眉眼——那是比血缘更残忍的诅咒。
"杀了他，你就能摆脱赤狼血脉。"云昭的声音像蛇信舔过后颈，"或者...取而代之？"
沙鹰突然发出濒死的尖啸。星灼站在尸山顶端，脚下蛊虫正将赤狼战旗撕成碎布。当她抬手接住坠落的烈无羁时，男人颈动脉己插着月泠的箭矢。
"真可惜，"星灼舔了舔箭镞上的血，"姐姐们总学不会共享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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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衣的换血仪式进行到第九次时，沙灵睁眼了。
云昭看着地宫壁画活过来，那些被风沙掩埋的弑神史正爬满石壁。初代城主剜目献祭的图案下，星灼用蛊虫拼出的预言赫然在目："三女同生，一祭天，一祭地，一祭永夜。"
"你早知这是死局。"她掐住晏雪衣新换的脖颈，对方皮肤下蠕动的蛊虫硌得掌心发麻，"当年给我们母亲接生的产婆，是你的人。"
城主喉间发出咯咯笑声，蜕皮般撕下脸上一层血肉："那个蠢女人真信了灾星谣言？"他露出星灼的脸，"是我告诉她，三胞胎里必须溺死一个..."
云昭的匕首插进他心口时，九尾蝎纹突然活了。蛊虫顺着刀柄窜上她小臂，星灼的叹息在耳后响起："这是第十次换血，恭喜姐姐成为新容器。"
地宫开始坍塌时，云昭看见真正的晏雪衣——那具泡在血池里的枯骨，左腕新月胎记与自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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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泠在火海中找到了母亲的另一截断臂。
绣着赤狼图腾的襁褓布在掌心化为灰烬时，她终于读懂父亲当年的眼神。巴图鲁根本不是引开狼群，是将妻女作为祭品献给沙灵——就像她此刻把云昭推入沸腾的血池。
"你教我的，"月泠的铁箭对准星灼眉心，"当断则断。"
星灼却张开双臂坠向池中，蛊虫在她周身结成茧状："阿姐，我们才是真正的三灾星..."
云昭在血浪淹没头顶前，将毒牙耳坠钉入月泠箭囊。当赤狼铁骑冲破城门时，她们共同驯养的沙鹰正叼着城主金印掠过战场——那上面沾着的，是三个人的血。
沙暴吞没绿洲那刻，地底传来古老吟唱。所有活物都看见云层中睁开的巨眼，瞳孔里映着三姐妹殊途同归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