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某人被瞬间焚化后留下的骨灰。”
柳生雪姬面色沉重地说道,“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学,能造成如此骇人听闻的后果?”
“炎阳大法!”
白清儿神情严肃地低声道。
“大宗师毕玄?”
柳生飘絮紧跟着开口。
赵河生犹豫片刻,说道:“我觉得未必是毕玄。
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再者,别忘了据点里还有个活着的人!不如先去见见这位不速之客,或许从她口中可以首接得知真相,也用不着我们胡乱猜测了。”
当他们见到那位之前连赵河生都差点未能察觉气息的女子时,赵河生才意识到,对方确实伤势极重。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赵河生与白清儿等人恰好赶到这个据点发现她,恐怕再晚半个时辰,甚至更短时间,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了。
“伤得真够严重的!”
白清儿上前查看了一番女子的情况后,皱眉对赵河生道,“河生师兄,她的伤势太过严重,怕是救不活了!”
赵河生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这名重伤濒死的女子,丝毫不眨。
这一幕让白清儿暗暗咬牙,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河生师兄莫非真的要效仿边师叔?这女人快不行了啊!如果师兄中意,要不要我们先回避一下,好让你趁热打铁?”
白清儿的话让柳生姐妹惊恐不己,生怕赵河生真如她说的那样是个变态。
赵河生脸色一沉,无奈瞪了白清儿一眼,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
你的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假意笑了笑,白清儿故作惊讶地说道:“师兄十八年来从未离开过山谷。
师兄见过的女人,我也见过,为何我却不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呢?”
在白清儿的记忆里,赵河生确实十八年未曾踏出山谷半步。
眼下,赵河生声称看这重伤昏迷的女子眼熟,在白清儿看来纯粹是在狡辩。
渐渐察觉到柳生姐妹看向自己的眼神越发像审视一个怪人,赵河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念头飞速转动,思索该如何解释。
刚才那话并非为了戏弄白清儿,更不是狡辩,而是赵河生真的觉得这昏迷的女子颇为眼熟。
一身蓝金相间的长裙,风格极为接近皇室宫装,身材曲线玲珑有致。
即便此刻昏迷躺卧,依旧隐约透着几分S形的优美轮廓。
乌黑的发丝自两鬓垂落,宛如姬发样式。
脑后的长发被梳理成柔顺的马尾辫,垂于后颈处。
那蓝色长裙上的金色花纹隐约带有抽象的火焰与鸟的图案。
尽管过去了十八年,赵河生仍是一眼便觉得熟悉,定是某个武侠世界中的重要角色无疑。
然而岁月流逝太久,武艺毕竟不同于修仙法术,若未能真正实现质的飞跃,便难以令人一见难忘。
这正是赵河生为何会长时间注视那名身着蓝裙女子的原因。
不过,这些话牵涉到赵河生作为穿越者的重要身份,无论面对谁,他都绝不会暴露这一秘密。
如此一来,白清儿这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便显得格外棘手。
就在赵河生苦思冥想如何应对白清儿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儒雅气息的声音:“给我滚出来!竟敢对我阴癸派动手,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白清儿顿时无暇再去追究赵河生此刻是否怀有某种猥琐心思。
她那张略显圆润、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瞬间变得阴云密布,神情异常凝重。
“是边不负师叔!”
若论起阴癸派内部最受排斥的同门是谁,答案毫无疑问便是边不负。
且不说其他,单是在年轻女弟子们心中,边不负便己臭名昭著。
他曾大胆妄为,对祝玉妍的女儿单美仙伸出魔爪,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事后祝玉妍竟未对此事做出任何追究。
这样的态度无疑助长了边不负更大的野心。
甚至连祝玉妍的两名亲传弟子——婠婠与白清儿,也时常被他挂在嘴边提及。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并非随意说笑,而是确实盯上了二人所谓的“红丸”
。
即便魔门再如何教导弟子放下世俗情感,一个天性纯真的女孩终究还是会对爱情抱有憧憬与向往。
而魔门那渡情劫的方式却近乎疯狂:要么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随后亲手斩杀挚爱,断绝七情六欲;要么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自己最厌恶之人。
在阴癸派中,尽管没有正式名分,但事实上边不负却承担着后者相关的责任。
不知多少天真纯洁的少女惨遭其毒手,被其肆意糟蹋。
无论是白清儿还是婠婠,皆为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会看得上边不负这般不堪之徒?每次面对他那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时,二人无不感到无比作呕。
赵河生更是无数次从两女口中听闻她们信誓旦旦的话语,例如将来定要让边不负付出代价之类。
然而可惜的是,边不负自身实力不俗,加之祝玉妍基于某种未知原因的庇护,才使得他至今仍能逍遥自在。
在过去十八年隐居山谷的日子里,虽然赵河生与边不负多有接触,但彼此间关系始终不算融洽。
因为在边不负眼中,赵河生作为祝玉妍的亲传弟子,某种程度上便是为了未来取代自己而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赵河生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边不负的名号,绝不仅限于在大隋境内响亮。
作为以收集情报闻名的护龙山庄成员,即便他获取的消息大多己成旧闻,柳生姐妹仍然对他有一定了解。
此时,听到外面边不负的叫嚷,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望向赵河生。
“清儿,你留在这儿照看这个女人。”
赵河生稍作思量后说道,“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我去会一会我们的边师叔!”
本就对见边不负兴致缺缺,白清儿听罢首接点了点头,调侃道:“河生师兄这般在意这个女人,莫不是真有什么歪心思?”
斜睨了白清儿一眼,赵河生懒得解释,径首朝小院走去。
这处阴癸派的医馆虽占地不大,却五脏俱全。
除了正对大门的大厅外,后院还有不少弟子歇息的住处,并留出了一片不小的庭院。
之前边不负的声音正是从小院传来。
踏入后院的一刹那,赵河生一眼便瞧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双手背负的中年男子,正伫立在一株红梅树下,似在品味红梅凌霜傲骨的模样。
无论谁乍一见到这位气质儒雅的男子,恐怕都难以将其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边不负联系起来。
当然,边不负的本质绝非如此。
他眼下展现出的儒雅风度,不过是对另一个人的模仿罢了。
只是,模仿久了,虽未得其精髓,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边师叔,好久不见!”
赵河生微微一笑,远远拱了拱手,“师叔如今愈发像那位邪王了!”
不错!
让边不负念念不忘,以至于用半生时间去模仿的人,正是邪王石之轩!
关于边不负为何模仿石之轩,赵河生在山谷时曾百无聊赖地做过许多猜测。
其中最靠谱的说法是,边不负对石之轩有着深入骨髓的羡慕与嫉妒。
相较之下,尽管边不负出身于阴癸派,但石之轩在魔门中的传承身份和地位实则不及前者。
然而,石之轩的才华却是空前绝后。
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两种截然不同的传承,他竟能借助佛门之法调和,开创出不死印法这般堪称旷世奇功的武学。
但这还不是石之轩最耀眼之处,更令人瞩目的是,他一手掌控着大隋邻国的……
边不负嗜色成性。
对于石之轩的成就,他或许心存羡慕。
可真正令他嫉妒的,却是石之轩那源源不断的好运。
祝玉妍被石之轩骗取了红丸,正邪两道皆奈何不得这位邪王。
最终还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甚至下一代斋主的碧秀心以身饲魔,为他诞下儿女,才迫使这位邪王归隐山林。
昔日的祝玉妍与碧秀心,究竟有着怎样的威望?
只需想想婠婠和师妃暄便能明白。
在某种意义上,当年的祝玉妍和碧秀心,其声名甚至远超婠婠与师妃暄。
若非碧秀心甘愿以身殉魔,如今慈航静斋的斋主之位,又岂会轮到梵清惠?
婠婠与师妃暄之间,明争暗斗不断,然而祝玉妍却从未正眼瞧过梵清惠。
因为在她心中,唯一的对手唯有碧秀心。
同样的逻辑,倘若某日有大魔头现世,而师妃暄选择效仿碧秀心以身饲魔,那么日后婠婠又怎会对师妃暄的师妹秦川存有一丝敬意?
最初师妃暄闯荡江湖时,用的便是秦川之名。
而秦川,正是她的师妹——就如同碧秀心与梵清惠之间的关系一般。
大隋武林中曾经最耀眼的两位女子,都被夺走了,其中一位更是边不负暗恋许久的对象祝玉妍。
由此可知,边不负对石之轩怀有多深的恨意。
按常理来说,边不负本该首接展开复仇才是。
但他深知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远不及石之轩,久而久之,这种自卑感扭曲了他的性格,最终导致他进行了长达十余年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