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衡后背绷紧。这位"孝义黑三郎"竟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茶楼？只见宋江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背靠墙壁，正好能纵观全场。差役们就在三丈外喝酒划拳，却对近在咫尺的通缉犯视若无睹。
更奇怪的是，那个囚犯突然抬头，与宋江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天衡确定这不是巧合——宋江冒险现身，很可能就是为了此人。
"听说没？裕泰昌出事了！"楼下突然传来喊声，"交子兑不出铜钱，挤满人了！"
差役们闻声而起。为首的骂了句脏话："何观察正查这事呢！走！"他们匆匆押着囚犯下楼，与宋江擦肩而过时，竟无一人侧目。
周天衡心中了然。这出戏码他太熟悉了——现代金融案件中，常有执法者被突然爆发的挤兑事件调虎离山。只是没想到，宋江在北宋就玩起了这套。
茶楼很快空了大半。宋江仍坐在角落，慢条斯理地品茶。周天衡决定主动出击，他端起茶壶走到宋江桌前："宋押司，拼个桌？"
笠檐下的眼睛精光一闪："阁下认错人了。"
"郓城谁人不识'及时雨'？"周天衡自顾自坐下，"何况..."他压低声音，"柱子上那个符号，是'十'字加'口'吧？'周'字的简写。"
宋江的茶碗微微一颤。周天衡知道自己猜对了——那囚犯姓周，而且对宋江很重要。
"白胜兄弟果然机敏。"宋江突然笑了，露出那对招牌虎牙，"晁天王近来可好？"
周天衡心头一震。宋江竟一眼认出他是白胜！这说明什么？吴用早己向宋江详细通报过梁山情况，包括他这个"钱粮总管"。
"托宋公明的福。"周天衡给宋江斟茶，"晁哥哥常说，若宋押司在，山寨更兴旺。"
这是句试探。原著中晁盖确实真心敬重宋江，但宋江上山后却逐步架空晁盖。现在，他要看看这位"孝义黑三郎"如何接招。
"晁天王义薄云天。"宋江双手捧茶，"只是..."他忽然转口，"白兄弟觉得，梁山的银子能撑多久？"
话题转得太快，周天衡险些没跟上。他谨慎回答："开源节流，尚可支撑。"
"不够。"宋江摇头，"梁山要壮大，须有长久之计。"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比如这个。"
周天衡定睛一看，是枚私铸的"崇宁通宝"，但成色比官钱差远了。这种劣币在民间被称为"沙皮钱"，往往引发通货膨胀。
"宋押司的意思是..."
"郓城往西三十里，有座铜矿。"宋江声音几不可闻，"若能掌控..."
周天衡脑中警铃大作。宋江这是在拉他入伙私铸铜钱！在宋代，这等同于谋反。更可怕的是，这计划背后必然有庞大的保护伞——可能是蔡京，甚至是更高层的权贵。
"此事需从长计议。"他假装心动，"眼下官府追捕甚紧..."
"三日后，铜矿主会在石碣村现身。"宋江推过铜钱，"白兄弟若有兴趣，可持此物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