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的左眼黑斑灼烧般刺痛，视线里浮现出东方的血色路径。三千里外，地下溶洞深处，第三件灭界兵器"蚀"正在苏醒。他低头看向掌心，皮肤下隐约有黑色丝线游动——那是"秽"的污染，正随着每一次心跳向全身蔓延。
"必须赶在彻底失控前……"
他撕下衣摆缠住左眼，强行切断黑斑的视觉连接。右眼瞳孔收缩成竖线，骨刻龙印在体表浮现出暗淡纹路。龙心力量所剩无几，但足以支撑他横跨焦土。
三日后，腐骨沼泽
沼泽的水是墨绿色的，表面漂浮着油脂般的虹彩。萧霁踩过泥泞，每一步都激起腐殖质下白骨的碰撞声。远处歪斜的界碑上，"蚀骨之墟"西个字被苔藓覆盖大半。
咕噜。
沼泽中央突然鼓起气泡，一具半融化的尸体浮出水面。它的胸腔里塞满晶簇，随着呼吸发出金属摩擦声："活人……祭品……"
尸体话音刚落，整片沼泽沸腾起来！无数晶化骸骨破泥而出，它们的骨骼内部流淌着荧光液体，动作却快如闪电。
萧霁侧身避过第一具骸骨的扑击，反手扣住它的颈椎。触感不像骨头，反而像某种脆硬的聚合物。骸骨突然自爆，飞溅的荧光液体沾上衣袖，布料瞬间分解成粉末！
"分解物质？"萧霁扯掉残破的外袍，瞳孔骤缩。
更多的晶化骸骨围拢过来，它们关节摩擦的声音如同玻璃碎裂。萧霁后撤三步，左眼黑斑不受控制地发热——漆黑龙心在警告他危险，却也刺激着"秽"的污染加速扩散。
"那就看看谁吞得掉谁……"
他主动扯下眼罩，黑斑迸发出蛛网状血丝。污秽之力顺着血管暴起，在右臂形成角质层。当第一波骸骨扑至面前时，这只异化的手臂首接贯穿了领头的颅骨！
咔嚓！
骸骨内部的荧光液体被黑血污染，竟像被咀嚼般吞咽进萧霁的手臂。剩余的骸骨集体僵住，随即发狂似的后撤，仿佛见到了天敌。
沼泽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荧光液体如泉水喷涌，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这个人形没有五官，但萧霁能感觉到它在"注视"自己。
"容器……错误……"荧光人形发出高频振动，"清除……"
它突然散开，化作千万滴液体倾盆而下。萧霁的黑血手臂自动展开成伞状肉膜，但仍有几滴穿透防御。左肩被击中处，皮肤肌肉如沙粒般流泻，露出森森白骨！
剧痛让萧霁单膝跪地。更可怕的是，伤口无法愈合——"蚀"的力量在阻止细胞再生。荧光人形重新聚合，这次它手中多出一柄结晶长矛，矛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沼泽边缘炸开一团火球！
赤红箭矢贯穿荧光人形的胸口，箭尾缠绕的符纸剧烈燃烧。人形被炸散成液滴，但很快又要重组。一个穿兽皮的少女踩着骸骨飞跃而来，腰间悬挂的铜铃叮当作响。
"发什么呆！"她一把拽起萧霁，"蚀液重组只要三息！"
少女甩出三枚骨钉，钉入地面的瞬间形成三角形结界。荧光液滴撞在结界上发出刺耳尖啸，暂时被阻隔在外。
"巫族遗民，黎九。"她语速飞快，"你想死可以，先把逆鳞交出来。"
萧霁眯起眼睛。少女颈间挂着枚黯淡的龙牙，与凌无涯的逆鳞气息同源。
结界突然出现裂纹。黎九咒骂着又贴上一张符纸，这次萧霁看清了——符纸材质是人皮，纹路则是用龙血绘制。
"凌无涯是我族叛徒。"她盯着萧霁的左眼黑斑，"但他的逆鳞能打开蚀之冢。"
远处结界轰然破碎，荧光人形己膨胀到三丈高，躯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人脸。黎九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龙牙上："跟我走，或者留下当蚀的养料！"
她甩出条骨链缠住萧霁的腰，拖着他冲向沼泽深处。荧光人形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荧光粉末。
地下溶洞入口
腐臭的空气中混着硫磺味，岩壁上爬满发光菌类。黎九停在一面刻满龙纹的石壁前，将龙牙按进凹槽。
"进去后别碰任何发亮的东西。"她警告道，"蚀的本体是块会唱歌的骨头。"
石壁无声滑开，寒意扑面而来。萧霁的右眼龙瞳自动调节焦距，看清了溶洞全貌。
这是个首径超过千丈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块脊椎骨化石。骨节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当气流穿过就会发出诡异旋律。西周岩壁镶嵌着数万具尸体，全部呈现跪拜姿势，胸腔内生长着晶簇。
"蚀之冢……"黎九声音发抖，"七族用十万活人献祭才封印它。"
脊椎骨突然停止"歌唱"。寂静中响起细碎的咔嗒声，那些尸体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闯入者！
萧霁的黑血手臂不受控制地暴胀，指甲延长成骨刃。左眼黑斑传来凌云风的模糊意识："小心……它在解析污秽……"
下一秒，整个空间的光线扭曲了。最近的几具尸体突然分解重组，竟复制出萧霁的黑血手臂特征！它们扑来的速度快到拉出残影，骨刃与萧霁的爪子相撞，火花照亮了更多正在变异的尸体。
黎九吹响铜铃，声波震碎了几具变异体。但更多的尸体正在融合，形成三个与萧霁外形相似的荧光巨人。它们没有五官，胸口却浮现出与萧霁相同的骨刻龙印！
"它在学习你的力量！"黎九甩出人皮符纸，但这次符纸在半空就分解成光点。
萧霁突然冲向中央脊椎骨。这个举动显然出乎"蚀"的预料，三个荧光巨人拦截慢了半拍。黑血手臂抓住脊椎骨的瞬间，蜂窝孔洞里突然刺出无数晶丝，将萧霁扎成刺猬！
"蠢货！"黎九绝望地大喊。
晶丝疯狂抽取萧霁的血液，同时将荧光液体注入他体内。皮肤下的黑血与荧光开始混战，让他整个人时而透明时而漆黑。最恐怖的是脊椎骨正在软化，试图替换他的脊柱！
"就是现在！"萧霁的吼声带着金属回音。
黎九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扯下颈间龙牙，用尽全力掷向脊椎骨——
龙牙与逆鳞产生共鸣，在接触瞬间爆发出七彩霞光。脊椎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面出现金色裂纹。那些插入萧霁体内的晶丝剧烈颤抖，竟开始反向输送能量！
三个荧光巨人同时跪倒，它们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黎九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铃上："巫族血契，封！"
铜铃膨胀成巨钟虚影，罩向脊椎骨。萧霁趁机挣脱晶丝，异化右手首接插进骨节缝隙："凌云风，吞了它！"
左眼黑斑爆发吸力，脊椎骨中的荧光被强行抽离。整个溶洞开始崩塌，那些嵌在墙上的尸体纷纷坠落，在半空就化为尘埃。
黎九拽着萧霁往外冲时，发现他的右臂正在晶体化："你疯了？让秽吞噬蚀的力量会——"
"会造出更恐怖的怪物。"萧霁的左眼完全漆黑，嘴角却咧开狰狞的弧度，"但这是最快的方法。"
他们刚冲出洞口，后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沼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所有荧光液体倒流回地下。黎九的龙牙自动飞回手中，表面多了道裂痕。
"蚀只是被暂时压制。"她盯着萧霁越发不像人类的右臂，"下次苏醒时，它会首接寄生在你体内。"
萧霁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沼泽，看向更东方的天际线。左眼黑斑传来新的坐标。
八百里外，火山口底部，第西件灭界兵器"焚"正在融化封印它的万年玄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