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丢失的消息很快在研究所内部传开,但谢伊诺发现,舆论风向却对她极为不利。
“听说伊诺的数据全丢了,几个月的心血啊。” “是啊,真是太不小心了。关键数据怎么能不备份呢?” “杨院长这次肯定要发飙了,转正估计悬了。”
她走在走廊里,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怜悯、好奇,甚至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更让她寒心的是,周子扬和谢啦啦在人前依然扮演着关心她的角色。周子扬帮她联系技术部门试图恢复数据(当然是徒劳),谢啦啦则时不时过来“安慰”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她自己的失误。
“伊诺,你别太难过,”谢啦啦故作关心地说,“也许是电脑病毒呢?或者你是不是不小心格式化了硬盘?我上次就差点把我的论文全删掉,幸好我男友提醒我备份了。”
她瞥了一眼周子扬,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谢伊诺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这种虚伪的关心比首接的嘲讽更令人作呕。
她试图通过正常途径寻找证据。她去了监控室,被告知系统全面故障,维修人员需要时间才能查明原因。她询问值班的保安老张昨晚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入实验室区域,老张挠着头说一切正常,只看到她和周子扬、谢啦啦先后离开。周子扬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特意检查了门锁。
“小周这孩子,做事细致,错不了。”老张憨厚地说。
谢伊诺心里冷笑。细致?是心虚吧。
常规途径走不通,她决定依靠她的新能力。走出研究所大楼,她开始有意识地“倾听”周围的世界。
城市里的声音变得无比嘈杂。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交谈声、远处工地传来的噪音……但现在,这些声音中夹杂着她从未注意到的维度。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今天天气真好!有虫子!” 地上的蚂蚁匆匆忙忙:“搬家!快搬家!大水要来了!” 甚至路边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趴在墙角低吼:“饿……好饿……谁有好吃的?”
这些声音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带着它们各自简单而首接的情绪和信息。起初,她感到 overwhelmed,头疼欲裂。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吵闹”,充满了各种她无法过滤的信息。
她找了个安静的长椅坐下,闭上眼睛,试图控制这种能力。她发现,她需要主动去“聚焦”,就像调整收音机的频率一样,才能从嘈杂的动物世界中捕捉到特定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谢啦啦和周子扬的影像,试图寻找与他们相关的动物声音。
一只停在她头顶树枝上的喜鹊,叫声在她耳中格外清晰:“那个女人!有亮闪闪的东西!每次来都喷很香的水!旁边跟着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亮闪闪的东西?梵克雅宝的胸针?香水?猫薄荷成分?她想起了谢啦啦的那些习惯。喜鹊的叫声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站起身,决定去研究所对面的那栋楼——乌鸦提到的3207房间所在的酒店。
走进酒店大堂,她感到一丝紧张。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能做什么,只是被乌鸦的信息驱使着。
大堂里,她看到一只萨摩耶犬懒洋洋地趴在前台旁边,脖子上戴着服务犬的标识。她尝试着“听”它的声音。
萨摩耶打了个哈欠:“好无聊……那两个人昨天好奇怪,晚上很晚才走,还拿着个黑色的东西……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让我想打喷嚏……”
黑色的东西?可能是装着笔记本电脑或硬盘的包?萨摩耶对谢啦啦香水的反应也符合谢啦啦对猫毛过敏的设定——猫薄荷对猫有吸引力,但对某些对猫过敏的动物(包括人)可能引起不适。
更多的细节浮现了。萨摩耶的声音虽然没有首接的指证,但它对“那两个人”的描述,以及“黑色的东西”,无疑是佐证。
她在酒店里转了一圈,试图寻找更多线索。然而,酒店里的动物不多,大多是住客带来的宠物,它们的声音在她听来,大多是关于食物、睡觉和主人的简单想法。
她回到研究所,失魂落魄地坐在工位上。数据没有恢复,她也没有找到首接的、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酒店萨摩耶的证词,在法律上毫无意义。
这时,实验室里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谢啦啦,她在操作一只仓鼠时,突然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大喊大叫地让助理立刻拿消毒水给她擦手。
“天哪!真是太脏了!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了操作完要立刻消毒吗?!”谢啦啦尖声叫道,脸上露出病态的嫌弃。
谢伊诺冷眼看着她。她想起了谢啦啦病态的完美和洁癖,以及她强迫实验员徒手操作动物的指令。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感到谢啦啦的伪善更加刺眼。
她突然听到那只被谢啦啦操作过的仓鼠发出微弱的声音:“好讨厌的味道……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她手好冰……捏得我好痛……”
仓鼠的声音在她听来充满了恐惧和不适。谢伊诺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些无辜的生命,正在被谢啦啦这样的人肆意对待。
她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收集到对人类有效的证据,也许她可以利用动物的特殊能力,去获取人类世界无法触及的信息。
她走到仓鼠笼前,轻声说:“别怕,你没事吧?”
仓鼠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发出好奇的吱吱声:“你……你不讨厌我?”
“我不会,”谢伊诺轻声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关于电脑里的秘密。”
仓鼠歪了歪小脑袋,琥珀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这一刻,谢伊诺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能听懂动物说话,她正在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由动物组成的信息网络。这个网络,或许将成为她复仇和揭露真相的关键。
她摸了摸左手腕,那道疤痕上的鳞片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