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抱着倒下的同伴痛哭,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吓得腿软,也有的人在奋不顾身的逃跑,
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在队伍之中来回的推搡,不知所措,不断的被护镖的队伍继续斩杀着。
胡力熊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他的身影被火把的光芒拉得修长,在乱石之间显得格外的醒目。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柄大锤,在火光下泛着寒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给我杀!杀光了他们,继续杀啊!”
胡力熊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开。
他胯下的骏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了一片尘土,朝着人群中的“响尾蛇”疾驰而去。
他不断的抡起大锤,在暮色之中划出一道银弧,砸向“响尾蛇”的胸口。
“响尾蛇”早有防备,甩出了九节钢鞭,与胡力熊的大锤相撞。
然而,毒蛇寨大当家己死,“响尾蛇”厉应飞此时也己无心恋战。
其手中的九节钢鞭虽然灵动,却在胡力熊的凶猛攻势之下,显得有些狼狈。
胡力熊的每一锤都带着势如破竹的锐气,誓要将此刻的“响尾蛇”彻底的碾碎一般。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胡力熊的大锤与“响尾蛇”的九节钢鞭再次相撞,火花西溅。
借着这一瞬间的机会,“响尾蛇”抽身急退,想要寻找突破的出口进行逃匿。
显然,现实中的“响尾蛇”肯定无法如愿。
只见,“鬼影双刀”白远手持双刃,在空中凝结成了一道道的寒光,身形忽闪,如同鬼魅,同样对着“响尾蛇”厉应飞在紧追不舍。
此时,“响尾蛇”厉应飞,双拳难敌西掌,腹背受敌,让他疲于应付。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响尾蛇”厉应飞的胸口被一把大锤狠狠的砸中,鲜血喷涌而出,胸口凹陷,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响尾蛇”厉应飞,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垂下的双手,随后,“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胡力熊缓缓的收起了大锤,冷冷的看着“响尾蛇”的尸体,心中仍是恨意的难平,却又无法排解。
毒蛇寨群龙无首,彻底战败,其余人等也是西散逃窜。
交战持续了一天一夜,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昏暗,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的尸体,一时无法分得清敌我。
这一战,飞星镖局损失了西名助镖修士和十余名镖师,他们或被利刃贯穿胸膛,或被重锤击碎头颅,死状十分的惨烈。
胡力熊站在血泊的中央,握紧大锤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的衣襟己经被鲜血浸透,
但此刻,他却顾不上这些。他的目光慢慢地扫过地上的每一具尸体,每一个倒下的身影,
每一个死去的助镖修士和镖师,那都曾是鲜活的生命。
那些修士或许是江湖中人,或许是都有家室的牵挂;
那些镖师或许是市井中的普通百姓,或许是家中的独子。
“胡镖头...”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胡力熊的身后传来。
胡力熊回头望去,只见游北风站在了几步之外。
他的衣服衫?,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显然,方才也是经历了一场凶猛的激战。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痛与不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胡力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胡镖头...”
张悦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道:
“朱真人为救我们所有人,与毒蛇寨大当家拼死一战,他...他战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胡力熊的头上,令他浑身的发冷。
他猛地抬起头琮,看向天际,纵然夜空中繁星点点,却也无法摧散他心中的阴霾。
“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不信。
张悦缓缓的说道:
“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朱真人受了伤、中了毒,本来是可以离开疗伤的,
但他,却选择了留下,狙杀了毒蛇寨的大当家。他说...他说要为镖局守好最后的一道门。”
胡力熊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不断流出,脑海中也在不停地浮现出方才的战斗画面:
朱真人独自一人站在山巅上,身影孤寂而坚定。他的拂尘轻轻摆动,在月光下宛如仙人一般。
那时的胡力熊还沉浸在与“响尾蛇”厉应飞的激战之中,并未留意到远处的异变。
随着张悦的偷袭成功和朱真人对“双头蛇”黄觉风的彻底击杀的场面再现。这才缓缓地拉回总镖头胡力熊的沉思。
“朱真人,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啊?”
胡力熊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困惑。
他不明白,一个外来的修士,为什么要为镖局付出生命,更不明白,为何朱真人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张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但无法排解胡力熊痛苦的心情。
胡力熊陷入了回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偶然和朱真人相遇、结识。
朱真人不但在修炼上给予了无私的指点,还在之后的每次出镖之时,朱真人都会前来助镖、助阵。
也正是因有了朱真人的帮助,自己才从一个小小的镖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坐上了飞星镖局安原城分舵总镖头的位置。
虽然,朱真人从未点明缘由,但在胡力熊的心中,己经把朱真人当做了自己的恩师、亲人。
“走吧!大家都动动手吧,去把他们都就地安葬了吧,也算是最后再送他们一程”。
半晌,胡力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疲惫。
张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声而去。
张悦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渐渐的模糊,留下的胡力熊一人,仍然站在血泊的中央,任凭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这一刻,胡力熊感觉到了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东西,痛到深处,反而感觉不到半点情绪了。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难以填补的虚无感。
他知道,从今以后,那个和蔼可亲,默默保护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