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刘伯温瞬间记起，昔日朱元璋让他拖住敌军，让一队运粮士兵晚些出发，诱导敌军城中有兵。
原来，这马子忠竟是那队运粮的士兵，那次行动，虽说非常成功，却牺牲了那队人马。
可打仗哪有不牺牲的？
刘伯温心中暗自感慨，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最小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胜利。
然而，这些对马子忠他们确实不公平。
马子忠猛地用力一挣，将马玉甩到一旁，缓缓走到刘伯温面前，目光凌厉地盯着刘伯温，怒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愿承担任何后果！”
被甩到一旁的马玉，来不及起身阻拦，眼看着马子忠的手臂青筋暴起。
刘伯温却面色平静，面对马子忠的怒火，淡然回应：“刘某所言，字字肺腑。虽有不公，但战局所需，实属无奈。”
“无奈？”
啪！
马子忠一巴掌挥向刘伯温，清脆声响在空中回荡。
马玉眼睛都看首了，此时他也忘记了去阻拦，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内心十分挣扎。
刘伯温被打得一个踉跄，却依旧站稳，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依旧没有任何惧色。
马子忠开口道：“这一巴掌，是为了那些牺牲的兄弟！”
啪！
说着，第二个巴掌又狠狠落下，刘伯温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沉默不语。
马子忠眼中泪光闪烁，大声道：“这一巴掌，打你不信任我们！”
“我们明明不惧生死，也会帮你守住城墙，你却用计牺牲我们！”
啪！
第三个巴掌落下，刘伯温终于站不住了，跌坐在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这一巴掌，为了那些牺牲兄弟的家人！”
“他们如今还要靠着郭德成勉强度日，而你这个逼却毫不关心！”
刘伯温缓缓抬头，眼中复杂的情感逐渐化作深深的愧疚。
他明白，马子忠说得对，即便为了胜利牺牲他人，他却不能忽视那些牺牲者的痛苦和家人的苦难。
没准，那次行动，他真的做错了。
此时，他也不知道那次守城，他们坚守到底，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但刘伯温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打完这三巴掌的马子忠的手臂缓缓垂下，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
三个巴掌。
没有一个是为他自己所打，打得都合情合理。
可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又怎么能承受如此重的巴掌。
马玉心中一震，终于忍不住上前扶起刘伯温，低声道：“青田先生，我父亲他......”
马玉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此事是非对错，己难断言。
刘伯温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眼中愧疚未减，却多了几分坚定：“马兄弟，刘某错了！”
马子忠没有去看他，只是默默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错了？
一句错了就能换回那些牺牲的兄弟吗？
他深深感到自己无能，仇敌近在咫尺，却无法手刃仇敌，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不想再看他一眼！
马玉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见父亲走远，马玉转头对刘伯温道：“青田先生，抱歉！”
刘伯温轻摆手，语气沉重：“无须道歉，马公子，这事本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马玉看着这位小老头，头上的网巾己经掉落，发丝凌乱，嘴角残留着血渍，但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一种超脱的宁静，仿佛一切纷扰都己随风而去。
他未曾料到今日的局面会如此糟糕，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换作是他，他会打这三巴掌吗？
或许，他也会。
毕竟马玉也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深深理解父亲心中的痛楚。
本想着淡化父亲的自卑，却未料到今日之事会让父亲更加封闭。
刘伯温整理好网巾，缓缓走向门口，背影略显佝偻，马玉心中也是一丝酸楚。
这个小老头也不容易，为了朱元璋的大局，他默默地承受了太多。
马玉再一次向刘伯温道了声歉，后者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步履沉重。
马玉目送刘伯温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马子忠，刘伯温是他曾经的仇敌，他却再一次揭开了父亲的伤疤。
自己这重身份真是一把双刃剑，他不得不与这些大臣周旋，却也深深地伤害了马子忠的内心。
马玉长叹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往父亲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见马子忠背对着他，站在桌前，身影孤寂。
他该如何开口？
开不了口！
父子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沉默。
马子忠的背影显得更加苍老，仿佛这三巴掌击碎了他所有的坚持。
马玉轻声叹气，缓缓走近，轻抚父亲肩头，试图传递一丝安慰。
寂静的房间内，唯有马子忠的呼吸声略显沉重。
马子忠带着一丝哭腔道：“玉儿，我没事，只是心中有些难过。”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马玉紧握着父亲瘦削的肩头，心中酸楚难言。
马玉也在悲伤的气氛中怀疑自己，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自己真的应该理会刘伯温吗？
自己真的应该拉拢刘伯温吗？
他不知道！
马玉心中矛盾重重，刘伯温的才智的确难得，但父亲的痛苦亦让他难以释怀。
他深知，若真要拉拢刘伯温，必须先解开父亲的心结。
马玉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爹，那次事件，您要怪就怪朱元璋吧，他才是决策者。”
马子忠边摇头边转身，无奈道：“玉儿，我知道你的苦心，今日是我...是我情绪失控了。”
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马子忠的呼吸愈发急促。
马玉心中一震，忙道：“爹，不怪您，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您如此痛苦。”
马玉越这么说，马子忠越感到自己无能。
他明明知道此时不该在马玉面前显露脆弱，却无法控制情绪。
他紧握马玉的手，泪眼蒙眬道：“玉儿，爹真的没事了。你去忙吧！”
“让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马玉又如何能放下这个心结重重的父亲？
父子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空气中的沉重愈发浓烈，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子忠终于平复了情绪。
马子忠深吸一口气，轻拍马玉的手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玉儿，你去吧，爹会好起来的。”
马玉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那份牵挂却如影随形，难以割舍。
他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留下马子忠独自面对心中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