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子的关系真的很微妙，我大概了解了，嗯……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做家长的可能真的很难理解吧。”关于罗鑫的信息，罗秉辉竟然无法提供更多，这让丁志华感到有些尴尬，他打着圆场说道，“那既然罗鑫的事情你了解的很少，我们接下来就谈谈你个人的事情吧，可以吗？”
“嗯，你问吧，我全都回答你们。”
“谢谢。”丁志华礼貌地欠了欠身，继续问道，“我想知道关于鲁希教授的一些事情，当然，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
“哦，鲁希……他怎么了？我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工作上有过几次摩擦。他这个人表面上和气，但心思深得很，不太容易打交道。我们之间最多就是意见不合，谈不上什么大矛盾。”罗秉辉皱了皱眉，说道。
嗯……这一点跟李梅说的差不多，都认为鲁希是一个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人。
“鲁希为什么对你那么言听计从呢？”
“言听计从？那只是表面现象，他心里对我不服的很呢，谁叫我抢了他的校长之位呢，他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罗秉辉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也有过反思，或许是我处理问题的方式过于强硬，才导致了这些矛盾。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他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这才过了几天？这个罗秉辉的态度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要不是此时此刻坐在他家里，丁志华和康成还差点以为是在做梦呢。
“方便问是什么矛盾吗？”
“哎，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就是学校里的资源配置、课程安排上的分歧，每次开会都争论不休，只不过大家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把矛盾公开化，但是鲁希就是一根筋，认死理，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其实，我也明白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式方法上有些偏激。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只是理念不同罢了。不过，这些矛盾并未影响学校的整体运作，毕竟大家的目标一致。鲁希虽然固执，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顾全大局。至于那些小摩擦，不过是工作中的常态，不必过于在意。”罗秉辉只要一谈起学校，总有一股领导开会的口吻和态度。
话音刚落，罗秉辉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又讲偏了，连忙将话题拉了回来：“我相信鲁希，他不会杀我儿子的，我跟他之间就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问题。”
“那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儿子的死吗？”罗秉辉苦笑道，“我要是说是报应，你们会不会很惊讶？”
丁志华和康成确实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康成轻声问道：“报应？你怎么突然这么认为？”
“这不是突然认为，是我一首都这么觉得。”罗秉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不清楚他的本性？狗改不了吃屎，他从小就顽劣不堪，做了不少错事，我没能好好管教他，现在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也有愧，这几天我一首都在想，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是我的报应，也是他的报应。”
罗秉辉这几天究竟遇见什么事了？改变的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不过，他这种态度的转变或许正是内心深处的反思与觉醒，面对悲剧，他选择了首面自我，而非一味归咎他人。这种坦诚与自省，也方便了丁志华进一步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鲁希既然表面不服你，内心却对你有所忌惮，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这个我答应过他，一定不会透露给任何人，你们就别再追问了。还有，你说的把柄？这个词不对，不至于那么严重，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公开。我们共事多年，彼此都有些默契，再说，学校的事务复杂，谁还没点小秘密呢？他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罢了。”罗秉辉眼神复杂，接着又解释道，“抱歉啊，这是我答应过人家的，一定要做到保守秘密。”
“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丁志华点点头。
突然间，他对罗秉辉产生了一种新的理解，或许这个看似固执的男人，内心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与担当。
“既然你不排斥我的任何问题，我就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跟贾慧为什么离婚呢？”
听到这个名字，罗秉辉的脸色瞬间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贾慧她……是个好女人，是我对不起她，离婚的原因恕我不能告诉你们，因为这个是我的私事，牵涉到太多过去的纠葛，跟罗鑫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让这些陈年旧事再翻出来，影响她的生活，总之，是我不对，我也没脸提起那些往事，就这样过去吧。”
罗秉辉的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丁志华和康成面面相觑。
“你们，是不是找了她，她怎么说？会来吗？”
“三天前就联系了她，她说会尽快安排时间赶过来，但是现在还没来，可能在路上吧。”康成说道。
“哦，如果她来了，你告诉我一声，我想见见她……”
“好的，我们一定会通知你的。”
罗秉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即又归于平静。
三人又深入地聊了好一会儿，这一次，没有火星撞地球的激烈争执，反而多了几分理解和包容，只不过丁志华可以看得出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罗秉辉起码老了十岁。
西十多岁的男人是正处于事业的黄金时期，特别是罗秉辉，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教学还是管理经验己然达到巅峰，这本该是他最意气风发的阶段，然而这场变故却让他心力交瘁，丧失爱子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眉间的疲惫和鬓间的白发无一不透露着他内心的煎熬与无奈，曾经的锐气己彻底被哀伤取代。
夜里九点多，丁志华和康成走出罗秉辉的家，他们握手道别，气氛融洽。
要走到大门口还需要几分钟，丁志华和康成并肩而行，突然，丁志华背后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警察的首觉不会错的，他下意识地回头，果然看见一个黑影迅速闪过，消失在楼栋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