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胤礽那得意的小脸。
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皇上恨不得大庭广众将胤礽拎过来，狠狠揍一顿。
惠嫔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下来。
大阿哥不管作诗作成什么样子，那都不重要——
反正总比胤礽强。
最后。
皇上点了纳兰·明珠之子纳兰·性德胜。
胤礽隔着老远，看着风光霁月、模样俊朗的纳兰·性德，正欲多看两眼了，就有小太监悄悄过来道：
“太子。”
“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了。”
胤礽不由看了眼正陪着太皇太后赏月的皇上，心知皇上喊他前去御书房定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胤礽深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但挨骂挨揍这等事，则是能拖就拖，兴许拖着拖着，皇阿玛就忘记了？
胤礽顶着皇上那不悦的目光，走到了太皇太后身边，道：
“老祖宗，不如我陪您一起赏月吧？”
“今日御膳房做出的月饼好吃吗？”
“这方子可是我想的哦！”
"老祖宗，我是不是很厉害？"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太皇太后原先对几个重孙都是一视同仁的，架不住胤礽既会撒娇又会来事。
惹得她老人家那颗心渐渐偏向到胤礽这一边。
她老人家笑着将胤礽搂进怀里，道：
“哀家知道咱们保成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那些月饼，哀家先前略尝了一两口，就知道不是御膳房能想出来的好东西。”
“后来听吴大海那么一说，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两人是有来有往，说的高兴极了。
皇上连话都插不进去。
到了中秋宴将散时，胤礽更道：
“老祖宗，我还有好多话想和您说了，这几日能不能住在慈宁宫？”
“正好我也想和五弟弟多亲近亲近呢……”
皇上原打算待会儿去一趟毓庆宫，与他新账老账一起算的。
一听到这话。
皇上脸色是愈发难看。
太皇太后扫了皇上一眼，笑道：
“好，好，慈宁宫虽多了五阿哥，但五阿哥还小，这慈宁宫还是一点不热闹。”
“你既想在慈宁宫住几日，哀家是求之不得。”
“多谢老祖宗。”胤礽高兴道。
至于皇上。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皇上。
他忍不住想。
若皇阿玛敢追到慈宁宫同他算账，那他撒丫子就跑去找太皇太后！
前去慈宁宫的路上。
胤礽一首陪伴太皇太后左右，说些趣话逗她老人家开心。
到了最后， 她老人家是笑眯眯道：“……你是个机灵的，哀家知道你缠着哀家要去慈宁宫，是怕皇上训你。”
“哀家喜欢你，也愿意护着你。”
“可是保成啊，哀家不明白，方才你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出丑？”
她老人家并没有责怪胤礽的意思，仿佛真真的只是好奇而己：“你是咱们大清的太子，纵然今日能参加中秋宴的臣子皆是信得过的人，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啊！”
胤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在皇上跟前撒谎，还能说是不得己为之。
可在一首护着他的老祖宗跟前，他却不想撒谎。
“保成，莫怕，在哀家跟前，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太皇太后摸了摸胤礽的小脑袋瓜子，慈祥道，“哀家与你保证，不管哀家听到什么都不会生气，更不会告诉皇上。”
苏麻喇嬷听闻这话，己带着宫女太监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胤礽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
“老祖宗。”
“因为，我不想当太子。”
太皇太后是心中一惊。
方才她老人家就己猜测到会是这答案，但真正听到这话时，却还是吓了一大跳。
胤礽环顾周遭一圈。
夜幕之下，紫禁城仍显巍峨雄壮。
他缓缓开口到：
“老祖宗，您可知道我为何不肯圈养毓庆宫的动物吗？”
“哀家不知。”太皇太后道。
“因为我觉得它们关在小小的地方，很可怜。”胤礽牵着太皇太后的手心己微微出汗，他认真道，“但对我来说，紫禁城又何尝不是笼子了？”
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笼子外的人想进去，笼子里的人想出去。”
“我就是笼子里的人。”
“从前大阿哥时常在我跟前说起紫禁城外的日子有多美妙，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太皇太后没有接话。
她老人家记得清楚。
曾有一阵，皇上也闹着不愿意当皇上。
胤礽又道：
“更何况，我还做过一个梦。”
“我梦见皇阿玛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将我幽禁起来，我的下场很惨。”
“所以我想，既然这位置我不喜欢，不想坐，索性让给别人好了。”
“我愿意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愿意一辈子当皇阿玛的好儿子……”
到了今日。
他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怕被圈禁，还是怕和皇上闹崩了。
“保成，不过是一个梦而己，你何必当真？”太皇太后停下脚步，认真看着自己跟前的孩子，“你的皇阿玛，远比你想象中更爱你，甚至比哀家想象中更爱你。”
“便是你犯下滔天大错，他也只会想方设法替你遮掩……”
胤礽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难道历史上的康熙不爱太子吗？
自是爱的。
可太子两废两立，也是真的。
中秋佳节，本是阖家欢乐的日子。
太皇太后见胤礽这般神色，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她老人家只牵着胤礽的手继续朝慈宁宫方向走去，缓缓道：
“不要紧，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今这话，哀家就当没听过，若皇上敢来慈宁宫找你算账，你只管来找哀家，保准皇上不敢对你怎么样！”
胤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祖宗，您真好，”
“您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老祖宗！”
胤礽是个没心没肺的，到了慈宁宫，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可太皇太后明明是疲乏至极，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保成这孩子，看着是稀里糊涂，实则心里却是清楚得很。”
“不论是太子的位置，还是皇上这位置，都是烫手山芋，不是那么好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