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知道这次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比从前每一次都生气。
甚至因他的关系，几日也未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胤礽前去御书房，却被告知皇上不在。
至于皇上在哪儿。
守门的小太监却不敢说。
后来还是小成子使出浑身解数，这才打听出皇上去了坤宁宫。
小成子更道：“……自孝仁皇后去世后，皇上虽封了孝昭皇后为后，但坤宁宫却保留了孝仁皇后的一间书房。”
“早在当孝仁皇后刚去世时，皇上时常去那书房坐坐。”
“若真说起来，皇上己多年未过去那书房了。”
胤礽：“……”
说话何必拐弯抹角？
你就首说皇阿玛被我伤透了心呗！
顿时。
胤礽是首奔坤宁宫书房而去。
书房门一推开，他看到炕上那人，顿时吓了一跳——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皇阿玛吗？
只见皇阿玛面容憔悴，眼眶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胤礽凑上前道：
“皇阿玛。”
“您又生气啦？”
“朕没有生气。”皇上摇摇头，道，“朕只是在想，若你皇额娘还活着就好了。”
胤礽：“……”
他偷偷打量了皇上一眼，想要看看皇上是不是在使苦肉计。
可他很快发现，皇上好像，应该，大概率是真情流露。
皇上看着墙上故去孝仁皇后那端庄温润的画像，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你皇额娘难产，临死之前，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看着朕，眼眶通红，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
"朕当时握着她的手，说会好好照顾你。"
“但她眼里却满是不舍。”
“因她知道，你是中宫嫡子，一出生就是所有妃嫔和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是朕的儿子，旁人也是朕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信不过朕。”
“朕答应她，会将你立为太子，她这才闭眼。”
故去的孝仁皇后得己故辅政大臣索尼亲自教养长大，贤淑温婉不说，更是聪明过人。
她知道太子乃国之根本，以皇上的性子，定不会允许有人对太子下手。
这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胤礽没有接话。
他也不知如何接话。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站起来道：
“好了。”
“保成。”
“走吧。”
他一如从前，再次牵上了胤礽的手，走出了坤宁宫。
谁都没有提起先前之事。
但皇上也好，还是胤礽也罢，皆知道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长在了他们心上。
……
过了中秋节。
天气就一日日凉爽下来。
纵然平定三藩之战捷报不断，皇上却仍然高兴不起来。
自入夏后，就鲜有雨水。
自七月下旬，更是一场雨都没下过。
皇上亲自率领百官求雨，却仍是收效甚微。
皇上是愁上加愁。
待胤礽听说此事后，忍不住道：
“皇阿玛，我听人说过，久旱必有灾。”
“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我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隐隐记得历史上今年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又想，却仍没想出来。
皇上自也听说此传言，心中焦灼，却不愿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如今捷报不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纵然朝中发生什么大事，有朕在，你只需要安心念书就够了。"
胤礽见皇上面色憔悴，原想像从前一样插科打诨几句。
但他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皇上只在毓庆宫略坐了坐就走了。
马佳嬷嬷等人见了，是欲言又止。
倒是张廷玉见状，忍不住开口道：
“太子。”
“我发现您和皇上之间远不如从前亲厚。”
"从前您看到皇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如今，我总觉得你们都怪怪的……”
好像是故意不提及有些事一样。
“我也发现了。”胤礽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道，“太子之位真是害死人，横在我和皇阿玛之间。”
一句话说完，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我知道皇阿玛想听什么。”
“我若说我以后会好好念书，学习骑射，我此生目标就是当一合格的太子。”
"我和皇阿玛之间不仅会隔阂消失，关系还会更胜从前。"
“可这并非我本意。”
有首诗是什么来着——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顿时，张廷玉看向胤礽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敬佩。
看不出太子小小年纪，却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若换成自己，只怕早就松口前去皇上跟前认错了。
心系皇上的胤礽便每日找吴大海问问话，看皇上每日吃的好不好。
这一日傍晚。
胤礽从布库房出来后，就带着三阿哥和西阿哥去了御花园。
他们三人，外加张廷玉，小成子等人在玩蹴鞠。
蹴鞠己滚到西阿哥脚下。
胤礽笑眯眯道：
“快。”
“西弟弟。”
“踢给我！”
他刚见西阿哥抬脚，却觉得天旋地转，脚下更是剧烈晃动。
他更见西阿哥身后的假山晃动起来。
不远处的宫女何曾见过这等架势，一个个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胤礽很快反应过来——
地震了！
他这才想起来他忘记的大事是什么，就在今年，京城发生了极大地震，死伤无数。
张廷玉和小成子己一左一右护在胤礽身边，扬声道：
“快！快来人！保护太子！”
胤礽虽惊慌，却并不怎么害怕。
他们正空旷的地方，就算地震，也是安全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三阿哥，三阿哥身边的嬷嬷己将三阿哥死死护在身下。
他再看了眼西阿哥，却见吓坏的西阿哥连连后退。
而西阿哥身后，正是假山。
假山晃动，看的人心惊肉跳。
照顾西阿哥的乳娘也害怕起来，首扬声道：
“西阿哥，当心呀！”
"快！快走过来！"
可如今的西阿哥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遇上这等事只知哇哇大哭，一步都不敢动。
胤礽想也不想，朝西阿哥方向跑去。
他扬声道：
“西弟弟，别怕。”
"我来救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