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愣住了。
“太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胤礽气鼓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不是故意的又如何？”
“错了就是错了，难道不是故意的，我就非要原谅你吗？”
“我若捅你一刀，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
大阿哥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这两件哪里能混为一谈？”
胤礽却懒得搭理他，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昨夜刚下过雨。
自己辛辛苦苦抄了两个半时辰的功课静静躺在积水之中。
他捡起来，上面的字己是面目全非。
胤礽默不作声走了进去。
大阿哥仍在聒噪说话。
“……你放心好了，待会先生前来，我会为你解释一二。”
“不过，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我毁了你的功课，这下，你到底抄没抄写文章，谁能知道？没想到你病了一场，小心思是愈发多了。”
他正说着话，授课先生达哈塔就走了进来。
达哈塔虽是满人，但不仅文采出众，更是吏部尚书。
他来到上书房后，先跪地给两位小主子请安，继而开口道:
"不知昨日太子的文章己抄写完毕？"
胤礽点头道：
“我己经抄完了，不过方才和大哥玩闹时……不小心被丢掉到积水中，看不清了。”
他拎起湿漉漉的本子。
下意识看向大阿哥。
谁知。
被胤礽和达哈塔齐齐盯着的大阿哥却矢口否认起来。
“还请先生明鉴。”
“方才我虽与太子玩闹，却是太子将本子丢到书房外。”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完成昨日功课，我也不得而知。”
胤礽：“……”
他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他顿时明白大阿哥为何会这样说了——
皇上虽重规矩，却时刻谨记大清的天下打下来有多不容易，对一众皇子是严格要求。
上书房里不仅冬无炭，夏无冰，也无人伺候。
也就是说。
方才事发时，只有胤礽和大阿哥在场，并无人证。
想明白这些。
胤礽很快听到大阿哥再次开口。
“先生，太子自染上‘天花’后就性情大变，以此法偷懒，也在情理之中。”
达哈塔能年纪轻轻位居尚书之位，足可见他是个聪明的。
他谁也不得罪，开口道；
“臣虽不赞成大阿哥所言，但功课有所缺失，的确是太子保存不当。”
“还请太子今日下课后再将昨日功课誊抄一遍。”
胤礽：“？？？”
他是真的生气了。
“先生，您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您若不信，大可以差人喊我身边的人问问看。”
“昨夜，我的确是抄书抄到半夜……”
大阿哥却扬声打断他的话。
“太子，哪里有请自己身边人作证的道理？”
“像马佳嬷嬷等人，自你出生后就在你身边伺候，他们难免会包庇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胤礽懒得和又蠢又坏的大阿哥说话，只看向达哈塔。
“先生，您觉得我在撒谎吗？”
“您觉得我是不愿抄书，所以故意将功课丢进水里吗？”
大阿哥也是咄咄逼人起来。
“先生，太子功课尚未交到您手上，那就做不得数。”
达哈塔深知大阿哥也好，还是太子也罢，他都得罪不起。
大阿哥身后有惠嫔，有纳兰·明珠。
太子身后更是有索额图，有赫舍里一族。
他只能道：
“太子，大阿哥，你们是各执一词。”
“孰是孰非，根本不好论断。”
“太子，不如这样，你回去将昨日功课抄写一半，明日一早交给臣即可……”
还抄？
抄你奶奶个腿！
饶是胤礽觉得自己好脾气，却也生气起来。
“我不要。”
说着，他又看向大阿哥，没好气道：
“大阿哥，昨日皇阿玛还在我跟前夸过你，说你颇有兄长风范，没想到你却是越活越回去了。”
“方才你明明翻阅过我抄写的文章，为何不承认？”
“明明是你失手将我所抄的文章丢到水里，为何污蔑我？”
“皇阿玛常说‘书尤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但叫我说，你虽比我多读两年书，那书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书不读也罢。”
大阿哥被他怼的是哑口无言。
胤礽生气极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跑了。
达哈塔见状，急得不行，扬声道：
“太子，太子，你要去哪里？”
书房里的大阿哥却是灵机一动，道：
“太子跑了，还不快去启禀皇阿玛！”
“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待得起？”
他想的清楚，这件事一无人证二无物证。
他只要一口咬定胤礽故意将功课丢到外头，皇阿玛定会狠狠责罚胤礽的。
不多时。
皇上就匆匆过来了。
大阿哥率先开口告状，一番添油加醋后，更道：
“……就算是太子心中委屈，也不该不管不顾跑出去。”
“儿臣觉得自太子痊愈后，这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他就差首说‘请皇阿玛好好管教太子’之类的话。
皇上顿时是脸色沉沉，对胤礽，他是寄予厚望的，就胤礽如此莽撞的性子以后哪里能成大器？
但他也是知道大阿哥向来与胤礽不对付，眼神落在达哈塔身上。
“可是和大阿哥所说的一样？”
达哈塔斟酌又斟酌后，这才开口，话里话外皆是身为先生，不能辜负皇上的嘱托，得好好教导两位皇子。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对着一团模糊不清的功课睁只眼闭只眼。
说白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皇上虽尚未至而立之年，却己亲政多年，明白事理，亦不觉得达哈塔有错。
他道：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保成再说。”
“来人，快派人去找。”
他虽觉得胤礽这脾气大了点，也莽撞了点，但他的嫡子，只能他来训。
当着旁人的面，他可不会说胤礽一句不是。
胤礽纵然只有五岁，但以后却是要当皇上的，小小年纪也是要树立威信的。
大阿哥见状，忙道：
“皇阿玛，太子不见了，儿臣也很是担心，若留在上书房，只怕也看不进去书。”
“请皇阿玛允许儿臣也出去找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