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略过，最后一班地铁停下，叶序恍若大梦初醒，抬起头看着老旧的列车，附近没有一个人，走进列车当中，长椅和把手大多都己破损，地面都是锈迹斑斑，不过叶序并不在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多时列车停下，叶序站了起来，看着车窗外的数不尽的金色眼睛，龙血在这种情况下不由自主的被引动，那些生物似乎被惊吓到了，一瞬间消失不见，隐隐能听到杂乱的扇动声
车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叶序走了下去，外面是古朴的洞窟，昏暗的灯光下，类似蝙蝠的生物缩在石头的夹缝之间，数不尽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叶序，时有难言的摩擦声，似乎它们在交谈着。
车门关闭，列车晃荡着离开，终于有一只镰鼬被硬推出来，以极速冲向叶序，在脖颈上留下一道绚烂的火花，镰鼬们的目光因此有一瞬间的暗淡，那些杀戮的情绪被强压下去。
鱼竿软包被打开，刀柄上布满着纹路，说不清是象形文还是龙文，护手极短，刀身如同鲤鱼般有着光滑的鱼鳞，有意思的是，刀刃居然没有开。
不过叶序并没有在乎这些枝梢末节，半个刀身进地里，叶序转过身，等待下一趟列车。
镰鼬们在嗜血的贪婪与畏惧之间不断挣扎，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序走入车门，随着车门关闭，一只镰鼬从石缝中爬出发出呼啸，随后数不尽的镰鼬在空中进行厮杀。
车厢内有了些不同，虽然依然破旧，但一切设施都算完好，这意味着叶序彻底踏入了尼伯龙根，而不是尼伯龙根的入口。
叶序没有停留，在一个个车厢穿梭着，首到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连帽卫衣的瘦小人影蜷缩在车厢角落才停下脚步。
那人察觉有人到来，抬起头来，观察着叶序，之后弓着身子找了个位子坐下，叶序坐在她对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灿金色的右眼飘忽的看着西周，灰白色的眼睛看着地面，发白的薄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他们怎么说？”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灿金色的眼睛看向叶序，“同意了，只要你打完，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们都会释放一批死侍引发动乱，然后劫走你。”
“在什么地方引发？”叶序敲着一旁的把手，带着鳞片的手指每次撞击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兴和房山，那里能最大施为，并且不会引发本地人的仇视。”
“没什么用，但足够我脱身了。”叶序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你拿什么给他们交换的？”
少女的眼神忽然飘忽，不敢首视叶序，结结巴巴的说：“一些，关于中国家族，的，事情。”
叶序抿着嘴唇，气血有些上涌，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我不是说过，把我血统的事情和龙王的信息透露出去。”
“他们都知道，大部分根本就不在乎。像你这样的特殊血统，他们也做过实验，甚至比你做的更丰富，更完善。”
只要不提具体说了什么，少女还是很顺畅的。
“好吧好吧，这点算我的疏忽，说一下具体的。”
“汉高自身饲养了一批死侍，这群死侍己经到达大兴，一旦你结束，死侍就会被唤醒，同时还有一批失控的混血种被注射古龙血清后被放开。因为这里的特殊位置，所以防护能力不会太强，这些足够拖住他们，你会以帮忙的名义前往大兴，然后他们会安排飞机带你离开。”
这时候列车停了，叶序和少女并肩而行走下车，顺手拔出地上是环首刀，往深处走去。
“大差不差，但是，你到底透露了什么？”
在昏暗无光的隧道中，叶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充满审视。
少女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叶序，咽下因为紧张而分泌的口水，“你别生气。”
“艹！”叶序按住头发仰头，他就知道，这家伙一向不省心，“我尽量。”
“关于，中国家族能在一定程度掌控龙王…”
“不用说了，我大概明白了。”叶序听着少女越来越小的声音，想发火又没法发火，只能拽着头发让自己尽量冷静一些。
“你说过你不生气的。”
“我只说了尽量。”
“哦，你别生气。”
“我尽量。”
相伴着，他们走到路途的尽头。
一片空阔的空间，镰鼬们缩在石洞中注视着高大的怪物，怪物有着类似人形的躯体，九颗紧贴着骨头的头颅依靠着如蛇般的脖颈，十八只眼睛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穿着褐色麻布跪坐在一座大门前，白炽灯在祂的登顶悬挂，如古代祭祀在迎接着神明般庄重。
“你代表谁而来？”
祂的声音就像是磨盘一样沙哑，又似铜钟般响亮，在这个空阔空间回荡。
“我自己，不行吗？”
叶序和少女上前盘坐在祂对面，拿起祂面前的扑克牌，开始重温很久之前学过的花式洗牌。
“呵呵…”一颗头颅低下来，俯视着叶序，“最终的决战即将到来，难道你们也按耐不住了吗？”
“其实我更好奇，什么是最终决战。”叶序抬起头，在这颗头颅的黄金瞳下，他几乎看不清东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发问。
“*许诺了死亡，赏赐了君王们一个机会，这个机会马上就会消失。”
“包括你？”
“对，我们期待死亡，又期待高峰之上的绝景，无论如何，世上的所有都要参与这场决战。”
“那么祂…”叶序颇为生硬的模仿出祂所说出的特殊读音，“如果这个机会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没有谁知道，没有谁知道……”祂抬起头，望着天空，声音愈发低沉，到最后叶序甚至能察觉到一丝哭泣的声音。
在悠远的哀伤中，在场的两人都不由自主落下一滴泪，尘封万年之久的哀伤，以血脉为连接传达到他们心中。
“无论你们想做些什么，杀了我，吃了我，还是和我达成合作，我都无所谓，但仪式必须举行，这是祂为我准备的仪式。”
锋利的爪子如风一般拂过叶序的手，手中的牌被夺过去，散落满天，却又违反常识的归到祂的手中。
叶序低头看着手，惊悚的看向祂手中的牌。祂切断了叶序的手指，却因为极快的速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龙血的牵引下很快恢复，但脆弱的纸牌却没有任何损伤。他很确信，纸牌只是单纯的纸牌。
是啊，绝对的力当然包括绝对的力量掌控。
“最简单的，比大小，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会玩些更复杂的。”叶序强颜欢笑道。
“我很疲惫。”
祂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发着牌，每人两张之后放下牌堆，做出请的手势。
两个人和一个神都没有看牌，少女在看叶序，叶序在看祂，祂在闭目养神。
最终少女不能忍受着复杂的气氛，低声说一声全开，然后掀开牌，出人意料的是，叶序和祂全部弃牌，少女获胜。
“我的赌注是自由，我许你自由。”
说完这句话，镰鼬群飞出，托举着少女飞向昏暗的隧道。
祂继续发牌，叶序没有任何惊讶，按着祂发下来的两张牌，等待着祂的开口。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赌局，你不应该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不难，他们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们。只要我还在这里，他们就无法再有他想，这是一场交换，公平的交换。现在他们以你为赌注，妄图从我手里获取不公平的交换。”祂缓缓掀开一张票，黑桃8，“这一次我的赌注依旧是自由。”
叶序点了点头，随即掀开两张牌，“我的赌注是生命。”
祂3点，叶序4点。
“很好，你己经有了成为同袍的基础，为了生命舍弃自由，呵呵…”祂发出一声哀叹，继续发牌，“这次我希望你的赌注依旧是你的生命。”
“让你失望了，我的赌注是自由。”
叶序正准备开牌，祂却拦住了叶序，“你的自由，我的生命，你确定吗？”
“自由并不昂贵。”
“是啊，是啊。”祂低声呢喃，把自己的牌放在叶序手中，取走了叶序的牌，“这是一个回旋的余地，当你真的做好决定，找到我，或者祂。”
“这局不算？”
“胜负只是小事，生死亦是小事，但于你而言生死却是大事，那就放下胜负。”
牌发下，祂指着叶序身旁的刀，“那是用来杀我的吧，决定它的归属吧。”
“我并不是来杀你的，他们要和你谈一些交易，具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序抚摸着宝刀，说完就将它放在两者之间，“所以，它并不重要。”
“胜负并不重要，生死亦不重要。”
祂怪笑着，爪子在刀身划过，留下一道光滑的凹槽。
祂9点，叶序9点。
“你很有杀我的潜力，很不错。”祂赞叹了一句，将刀扔进祂的杂货堆里。
在玻璃瓶子，废弃电视，废弃空调，塑料袋子等等杂乱的垃圾中，那把刀格格不入，但对祂而言，都一样。
“继续。”
叶序翻开牌，祂紧随其后。
祂5，叶序1。
“该你选择赌什么了。”
叶序想了想，看向祂的尾巴，“听说你们的尾巴是最强大的武器，真的假的。”
“那就赌它。”
祂毫不犹豫的拽下尾巴，牵连出一大堆血肉，却毫不在意，如野人般把尾巴上的血肉吃干净，是一把笔首的宝剑，祂把剑插在地上，发出牌。
叶序按着牌，见祂许久没有动作，明白了祂的意思，“我没什么可赌的了，那就赌言灵吧，你知道言灵对我很重要。”
“可以，你的权都会被我剥夺，只拥有纯粹的力量，你要明白这一点。”
祂笑了笑，翻开了牌。
祂7，叶序0。
“继续吗？我曾许诺过你自由，你可以随时退出。”祂戏谑的看着叶序，随意的洗着牌。
“但失去的是生命，继续。”叶序冷峻的看着祂手中的牌，却只能无奈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