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公馆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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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银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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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南洋公馆1953
作者:
阿依顿
本章字数:
7118
更新时间:
2025-06-07

苏皖住进了梅姨套间旁边的一个小耳房。梅姨对她极好,嘘寒问暖,偷偷给她塞精致的点心和时令水果,教她识字,耐心地给她讲些外面世界的趣事。苏振山偶尔会过来,在梅姨面前永远是那副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账房先生模样,看向苏皖的眼神也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疏离的慈爱。苏皖本能地对他感到排斥和一丝恐惧,这感觉比记忆中的更清晰。

公馆很大,仆役众多,规矩森严。梅姨作为八姨太,地位特殊,却也像一只被精心豢养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很少离开自己的院落,大部分时间都在弹琴、看书、插花,或者望着窗外花园里那片开得最盛的栀子花出神。她的美丽和温柔下,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像江南永不消散的薄雾。

苏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发现,公馆里几乎没有人敢谈论司徒鸿之前的七位姨太太。偶尔有年长的女佣不小心提及,也立刻会被同伴惊恐地打断,讳莫如深。她们就像从未存在过,被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种诡异的“消失”,比任何恐怖传说都更令人心头发毛。

首到那天下午。

阳光正好,花园里的栀子花开得如火如荼,香气浓郁得有些发腻。梅姨的心情似乎也难得地明媚了些,她换上了一件浅绿色的旗袍,像一片清新的叶子。她拉着苏皖的手,笑着说:“皖皖,陪梅姨去后面园子走走?听说那边的蔷薇也开了。”

她们绕过主楼,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向公馆更深处。越往里走,人迹越少,精心打理的花木逐渐被肆意生长的荒草取代,高大的树木枝桠交错,投下浓重的阴影,连阳光都变得稀薄。空气里的花香淡了,那股熟悉的、铁锈混着陈旧木头的沉闷气味却越来越浓,带着一种潮湿的土腥气。

小径的尽头,是一堵爬满了枯死藤蔓和深绿色苔藓的高墙。墙上,一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紧闭着。门上的黑漆早己剥落殆尽,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头,上面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一些暗沉发黑、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一把粗大、锈迹斑斑的铜锁,像一只狰狞的怪兽爪子,死死地扣在门环上。

门楣上方,一块同样锈蚀的铜匾歪斜地挂着,上面的字迹被厚厚的铜绿和污垢覆盖,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模糊的笔画——“鎖……芳……庭”?

锁芳庭?锁住芳华之庭?

苏皖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不祥的禁锢与凋零之意!那扇紧闭的铁皮木门,像一张沉默的巨口,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咦?这里……什么时候锁上了?” 梅姨显然也很意外,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打量着这扇突兀的、隔绝了生机的破败大门,眼中充满了困惑。“以前……好像没这扇门?还是我记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哼唱声,如同游丝般,若有若无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栀子花,六片瓣,妈妈抱我六个月。”

那调子,和梅姨弹唱的一模一样!但声音却截然不同!嘶哑、干涩、破碎!仿佛一个被掐住脖子的人,用尽最后力气挤出来的呻吟!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怨毒和绝望!

苏皖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梅姨的手,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梅姨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她显然也听到了那诡异的哼唱!她脸上的困惑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那扇门会突然打开,吞噬掉一切!

“谁?!谁在里面?!” 梅姨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失声问道。

门内的哼唱声戛然而止。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风吹过枯藤发出的呜咽,像无数冤魂在低泣。

突然!

“啪嗒!”

一个东西,从门上方那爬满枯藤和苔藓的墙头缝隙里,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梅姨和苏皖脚前的荒草丛中。

那是一支……发簪。

簪身是某种惨白、温润的材质,像是骨头打磨而成,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浑浊的、如同凝固血泪般的暗红色石头。簪子的样式古朴而诡异,透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

苏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支白骨发簪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恶心让她几乎呕吐出来!她认得这种气息!和地下管道里那根钉在婴儿囟门上的银簪,以及梅姨消散前守护的怨念,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邪异,更加……饱含痛苦!

这白骨发簪……属于谁?门内那哼唱的……又是谁?是那消失的七个姨太太之一吗?她们……难道就被“锁”在这“芳庭”之中?!

梅姨显然也认出了这支簪子所代表的东西!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她死死盯着那支白骨发簪,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洞悉了可怕真相后的绝望。

“不……不可能……她们……她们……” 梅姨失神地喃喃,声音破碎不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阿梅?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冰冷、低沉、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们身后响起!

苏皖和梅姨同时猛地一颤,如同被冰水浇头!

司徒鸿!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径的入口处,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浅灰色的无机质眼珠,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惊魂未定的梅姨,扫过脸色煞白的苏皖,最后……落在了草丛中那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白骨发簪上。

他的目光,在那支白骨发簪上停留了一瞬。

极其短暂的一瞬。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苏皖捕捉到了!在那双冰冷的灰色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厌烦?以及一种……被冒犯了领地的、冰冷的杀意?

随即,那丝波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司徒鸿的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完美无瑕、如同面具般的温和微笑,缓步走了过来。

“阿梅,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这小丫头不懂事,惹你生气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伸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梅姨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的动作看似亲昵,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将梅姨僵硬的身体半拥入怀。

梅姨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鸟儿,脸色更加苍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浓重的恐惧在眼中蔓延。

司徒鸿的目光这才“不经意”地落在苏皖身上,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嘴角的笑意不变:“皖皖是吧?你爹在我账房做得还不错。不过……” 他的声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小孩子要知道分寸。有些地方,不是你能来的。好奇心太重……不好。”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长辈的“谆谆教诲”,但每一个字落在苏皖耳中,都像冰锥刺骨!她感觉自己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住,血液都要冻结了!

司徒鸿的目光再次扫过草丛中那支白骨发簪,仿佛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揽着梅姨,不着痕迹地转过身,用身体挡住了那扇紧闭的“锁芳庭”大门和地上的簪子,语气轻松地岔开话题:“走吧阿梅,前厅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碧螺春,陪我去尝尝。这小丫头,让她自己玩去吧。”

他半拥半带着浑身僵硬、如同木偶般的梅姨,转身沿着来路走去。自始至终,他再没有看那支白骨发簪一眼,也没有再看苏皖一眼。

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树影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才骤然消失。

苏皖如同虚脱般,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冷汗早己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猛地低头,看向脚前的荒草丛。

那支白骨发簪……不见了!

就在司徒鸿出现,她心神剧震的短短几秒钟内,那支散发着浓烈邪气和怨念的簪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压倒的几根荒草,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只有司徒鸿!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司徒鸿不仅看到了,而且用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处理掉了这指向恐怖真相的证据!

锁芳庭……七个消失的姨太太……白骨发簪……司徒鸿那瞬间冰冷的杀意……

所有的线索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苏皖的心头,勒得她喘不过气。梅姨那惊恐绝望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梅姨……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那扇门后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秘密!司徒鸿……他会怎么对待知道了秘密的梅姨?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苏皖吞没。她看着司徒鸿和梅姨消失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梅姨未来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她必须做点什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梅姨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可是……她现在只是个手无寸铁、寄人篱下的小女孩!风水鞭和银簪不知所踪!她该怎么办?

就在苏皖被绝望攫住心神之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锁芳庭”那扇紧闭的铁皮木门下方——在厚厚的污垢和苔藓覆盖的门缝边缘,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反光?

她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处的苔藓和污泥。

那是一小片……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暗红色薄片?像凝固的、半透明的血痂,又像某种奇异的矿物碎片。它深深地嵌在门缝底部的木头里,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让苏皖感到莫名熟悉的阴寒气息。

这气息……和她从地下管道拔出的那根银簪上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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