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解下围裙,擦干净手,走了出来。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和厨房的烟火气奇异地融合,面对温怀瑾的挑衅,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晓晚上有约了。”凌越开口,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却清晰地表明了立场。
温怀瑾像是没听见,径首对苏晓说:“票很难得,这个乐团的指挥是古典音乐界的大师,错过了很可惜。当然,如果你对做饭的兴趣更大的话。”他摊了摊手,一脸“我尊重你的选择”的表情。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是选择跟我去听高雅艺术,还是留在这里跟这个男人研究晚饭?
苏晓的脑袋有点宕机。她看看凌越,又看看温怀瑾,感觉自己像一个奖品,正在被两个参赛选手争夺。可她这个奖品本身,只想安安静静地喝一碗排骨汤。
“那个,票……只有两张吗?”苏晓弱弱地问,试图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是啊,”温怀瑾笑得像只狐狸,“毕竟是朋友送的,不然我一定连凌先生的份也准备好。”
凌越的脸色沉静如水,他忽然走到苏晓身边,很自然地帮她理了理额前被水打湿的碎发。“汤要煲两个小时,现在才刚开始。你想去就去吧,回来正好喝。”
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温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一下,反倒让温怀瑾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凌越这招“以退为进”玩得漂亮,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占有欲和攻击性,反而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体贴,包容,且像主人的地位上。
苏晓立刻get到了重点:可以去听音乐会,回来还有汤喝!两全其美!
“好啊好啊!”她高兴地拍了下手,“那我先去换个衣服!”
看着苏晓雀跃地跑进卧室的背影,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刚才还算克制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
“温总真是清闲,”凌越先开口,声音冷了几分,“这么有空,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公司的业务上。听说最近秦氏在海外市场拿下的那个单子,本来温氏也很有兴趣。”
温怀瑾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他轻笑一声:“生意场上的事,有输有赢,不劳凌医生费心。倒是凌医生,作为秦云舟的好朋友,不去帮他的忙,反而天天围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转,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
他刻意加重了“不相干的”几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凌越。
凌越的眼神骤然变冷,“她是不是不相干,轮不到你来定义。温怀瑾,我不管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是想恶心秦云舟,还是有别的算计。我只警告你一次,离她远点。”
“警告?”温怀瑾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凌越,你用什么身份来警告我?没有名分的相亲对象?还是说,你觉得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傲慢和挑衅。
厨房里,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冬瓜排骨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但这满室的馨香,却丝毫化解不了客厅里两个男人之间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寒意。
最终,苏晓还是决定穿着一身她衣柜里最“正式”的连衣裙,跟着温怀瑾去听了那场据说一票难求的音乐会。
坐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里,周围都是衣着考究,优雅的绅士淑女,苏晓感觉自己像是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浑身不自在。她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温怀瑾,他坐得笔首,神情专注,完美地融入了这里的氛围。
苏晓听不懂那些复杂的乐章,什么奏鸣曲,协奏曲,在她耳朵里都差不多。
上半场结束,她己经快要睡着了。中场休息时,温怀瑾带她去休息区,递给她一杯香槟。
“感觉怎么样?”他含笑问道。
“挺好的,就是……有点催眠。”苏晓老实回答。
温怀瑾被她逗笑了,“你倒是诚实。看来你对古典音乐确实没什么兴趣。”
“也不是,”苏晓小口抿着香槟,试图挽回一点面子,“就是觉得,这种高雅的艺术,还是得有凌越那样沉得下心的人才能欣赏。”她说完才发觉自己怎么又提起了凌越,赶紧闭上了嘴。
温怀瑾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语气悠然:“凌越那样的人?他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很稳重,很可靠,让人觉得很安心。”苏晓想了想,用了几个她认为最贴切的词。
“安心?”温怀瑾嗤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怜悯,“苏晓,你是不是觉得,他每天来给你做做饭,关心一下你的生活,就是所谓的可靠和安心了?”
苏晓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温怀瑾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一个世界里只有手术刀和病人,生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的男人,他能给你的‘安心’,也仅限于此了。他不懂商业竞争的残酷,不懂人心的复杂,更不懂你将来可能会面对什么。他给你的,是一个小小的、安全的壳,但这个壳,一敲就碎。”
苏-晓-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我,”温怀瑾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我能给你的,是更广阔的世界。我可以教你品鉴红酒,带你出席各种顶级的晚宴,让你认识这个城市真正的精英阶层。我可以让你看到,生活除了柴米油盐,还有星辰大海。”
苏晓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承认,温怀瑾描述的那个世界,光鲜亮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她又不是什么女主角,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可我……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啊。”她小声说,“我就想每天开开心心的,有顿热乎饭吃就行了。”
温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