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体育馆气窗斜斜切进,在日向与影山之间投下一道银白的分界线。暴雨冲刷着建筑外墙的声响渐弱,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汗水与草药膏混合的气息。日向弯腰捡起椰子排球,球体凹陷处的汗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他手腕上新结的血痂相互映衬。
“明天带个更有趣的家伙来!”日向首起身,晃着椰子排球挑衅地笑道,犬齿在光影里闪着锋芒,“保证让你怀疑自己学的是假排球。”
影山的指节骤然发白,握紧手中的球,冷笑从齿缝间溢出:“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大话,野路子选手。”他的目光扫过日向手臂上渗出的血丝,对方却像浑然不觉般,将加重的椰子排球抛着玩,金属坠子撞击声在寂静场馆里格外刺耳。
转身时,日向背包侧袋滑落的渔网边缘在风中轻颤,影山余光瞥见那截灰扑扑的网线,眉头不可察觉地拧起。他撑着黑伞踏入雨幕,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日向最后那记违背所有力学原理的扣球——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是经过系统训练的选手能打出来的。
东京隼鸟基地的地下训练室里,荧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日向将破旧渔网一圈圈缠上双手,网线深深勒进指缝,在皮肤上压出狰狞的红痕。他对着墙壁用力传出排球,球体撞击墙面的闷响与渔网摩擦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你想把手废掉?”黑尾铁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乌野旧友此刻穿着自由人专用的防护装备,盯着日向手上不断渗血的伤口,“这种训练方式根本不符合——”
“在里约,有人用这玩意儿练出了能接住子弹的手。”日向头也不回,又一次将球传出,这次故意用单手改变球的旋转轨迹,“还记得我们在乌野时,总想着怎么在规则里做到极致吗?”他突然转身,眼神亮得惊人,“但在巴西,他们教我打破规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里约贫民窟的铁皮屋下,满脸刺青的摊贩大叔将渔网粗暴地套在他手上,海风卷着沙砾拍打在两人身上:“用这玩意儿练,三个月后你的手指会像章鱼一样灵活!那些室内排球的娃娃,见了你都得喊爸爸!”
与此同时,大阪巨鲸俱乐部的科研室内,精密仪器的蓝光映照着影山冷峻的侧脸。发球分析仪屏幕上,无数条曲线和数据疯狂跳动,他将日向上次训练的救球录像逐帧拆解,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刺眼的红线:“传球时手指关节角度偏移12度,违反人体工学极限……”
“影山选手,根据计算,改良版螺旋发球的旋转频率需要再提高——”助理教练的声音被突然打断。
“不够。”影山盯着屏幕中日向缠满绷带的手腕,想起对方在球场上近乎自毁式的救球,“他能接住,就说明还不够强。”他猛地将发球速度参数上调20%,金属键盘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
三天后的青叶城西体育馆,橡胶地板还残留着上次训练的汗渍。影山站在发球区,新改良的发球护腕在腕间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以教科书般的角度甩出排球——这记融合了三种旋转模式的“三棱螺旋发球”,连职业队的自由人都只能望球兴叹。
然而预料中的落地声并未响起。
日向突然暴起,缠满渔网的双手如章鱼触须般探出,在排球即将偏离轨道的瞬间,以违背常理的手指角度将球稳稳垫起。渔网与球体摩擦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般刺破凝滞的空气。
“这是什么鬼东西?!”影山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日向双手上渗出的血珠顺着渔网滴落在地板上。
“能抓住风的手!”日向露出标志性的犬齿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血迹在脸颊上晕开狰狞的纹路,“该我进攻了——”
他用脚背将球高高颠起,佯装要打二次球。影山条件反射般起跳拦网,却在半空看见日向诡异扭曲的腰腹——那是只有在沙滩排球中才会出现的倒勾姿势!
排球以刁钻到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擦着他的指尖落下,在地板上砸出细小的坑痕。日向单膝跪地,渔网己经被血浸透,却仍在对着他大笑:“影山,你永远算不到,真正的排球——根本没有公式!”
影山死死盯着日向手上的渔网,突然想起三年前乌野体育馆里,那个被他的发球砸得爬不起来,却仍倔强说“我要成为小巨人”的少年。此刻对方身上散发的野性光芒,竟让他感到久违的战栗。
“再来。”影山弯腰捡起球,声音低沉得可怕,“用你的野路子,接下我所有的——”
“够了。”日向突然起身,扯下手上残破的渔网。他走向影山,在距离一步之遥处站定,身上混合着血腥味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们来打个赌——三个月后的全国联赛,用各自的体系带队对决。输的人,要承认对方的排球方式同样——不,更加正确。”
影山的琥珀色瞳孔剧烈震颤。他看着日向眼底燃烧的火焰,想起科研室里那些永远无法解释的救球数据,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好。”他将球重重砸向日向胸口,转身走向出口,“希望三个月后,你的手还能握得住排球,野路子。”
日向接住球,看着影山的背影消失在馆外的暮色中。他低头抚摸着椰子排球上密密麻麻的裂痕,想起里约海滩上永不熄灭的篝火,嘴角慢慢扬起:“这场关于排球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