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峡号最深层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一张由暗合金打造的圆形会议桌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西把高背椅以精确的九十度角间隔摆放。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仪在桌面上方投射出银河系的星图，其中冥河星系的位置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凯莎端坐在象征"正义"方位的座椅上，银白色的战甲在会议室的冷光下流转着神圣的光辉。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间隔1.7秒——这是天使文明计算时间的基准单位。在她身后，两名高阶天使护卫如同雕塑般静立，但她们微微颤动的羽翼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莫甘娜选择了与凯莎正对的座位，黑色皮质风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她翘着二郎腿，镶满暗夙银铆钉的靴尖有节奏地晃动着，在合金地面上划出细微的刮擦声。"卡尔己经疯了。"她突然开口，声音里褪去了往日的戏谑，只剩下淬毒般的寒意，"那个书呆子打算用虚空吞噬整个己知宇宙，包括他心爱的冥河星系。"
会议桌左侧的杜卡奥将军正在调试全息投影仪，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他军装上的将星在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冷硬，但眼角新添的皱纹暴露了连月征战的疲惫。"根据德诺三号最新监测，死歌书院周边的暗能量波动己经超出安全阈值300%。"他调出一组数据，全息影像中代表能量读数的曲线呈垂首上升趋势。
蕾娜坐在杜卡奥对面，太阳般耀眼的金色铠甲与会议室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不断着腕甲上的烈阳纹章，这个习惯性动作自从她被饕餮控制后就再没出现过。"我见过卡尔研究虚空的笔记，"她的声音有些发紧，"那些方程式...不是在描述虚空，而是在召唤它。"
凯莎突然抬起右手，一道金光闪过，会议室中央浮现出林玄躺在医疗舱里的实时影像。年轻战士胸口的混沌引擎像呼吸般明灭不定，淡蓝色的能量流在皮肤下蜿蜒游走。"我们必须暂时停战。"凯莎的声音如同审判之剑劈开凝重的空气，"混沌引擎己经与他的生命体征绑定，而他是目前唯一能对抗虚空生物的存在。"
莫甘娜发出一声嗤笑，但这次笑声里少了往日的嘲讽意味。"别说得这么高尚，姐姐。"她歪头看向杜卡奥，猩红的唇膏在冷光下像凝固的血迹，"你们地球人应该很清楚，当狼群来临时，连兔子都会暂时停止内斗。"
杜卡奥的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响声。他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定格在凯莎脸上："你们真的愿意放下两万年的仇恨？就为了一个可能性的威胁？"
"别误会，将军。"莫甘娜突然前倾身体，黑色指甲划过全息投影，在林玄的影像上留下五道扭曲的波纹，"我只是不想让卡尔抢先一步完成他的'终极恐惧'。毕竟..."她瞥了眼凯莎，"被虚空吞噬可不在我的堕落自由清单上。"
凯莎没有理会妹妹的挑衅，她伸手调整投影，画面切换到银河系悬臂边缘。数以万计的红点正在向太阳系移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支饕餮舰队。"根据天使星云的测算，卡尔至少控制了十八个宇航级文明。"她的指尖轻点，投影放大显示出饕餮旗舰的构造图，"这些战舰都经过虚空能量改造，常规武器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蕾娜突然站起身，烈阳铠甲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那还等什么？我的太阳耀斑..."
"坐下，小女孩。"莫甘娜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一道暗能量屏障轻易吸收了蕾娜外溢的能量，"你的恒星驱动技术在虚空生物面前就像火柴棒一样可笑。"她转向凯莎，"话说回来，我们的小朋友什么时候能再动用那个玩具？"她指了指林玄胸口的混沌引擎。
凯莎摇头，银发在脑后微微晃动："反物质炮消耗了他90%以上的本源能量。按照地球时间计算，至少需要三个月..."
会议室的门突然滑开，琪琳持枪而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中的狙击枪通体流转着幽蓝光芒，枪管上蚀刻的符文正随着呼吸节奏明灭。"那就让我来。"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神级生命体都转过头来。女孩缓步走进会议室，枪尖划过地面时迸溅出蓝色火花。
莫甘娜眯起眼睛："有趣...这把枪..."
"概念级弑神武。"琪琳平静地陈述，就像在汇报天气，"用混沌引擎的碎片改造的。"她走到会议桌前，枪身上的符文突然大亮，在桌面上投射出复杂的立体几何图形，"下一场战斗，我来做他的盾牌。"
杜卡奥猛地站起身："琪琳！你知道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将成为虚空能量的优先打击目标。"琪琳打断将军的话，她的瞳孔里跳动着与枪身相同的蓝光，"但根据混沌算法推演，这是胜率最高的方案。"她转头看向凯莎，"天使之王应该己经计算过这个概率。"
凯莎与琪琳对视三秒，缓缓点头："78.63%的生存几率，比我们其他方案高出至少二十个百分点。"她转向莫甘娜，"连你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优解。"
莫甘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会议室里形成诡异的回声："太精彩了！一个凡人女孩，拿着半成品的概念武器，要为我们这些'神'争取时间？"她站起身，黑色羽翼哗啦一声展开，"我喜欢这个剧本。不过..."她俯身凑近琪琳，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你确定自己明白什么是虚空吗？"
琪琳的眼睛一眨不眨："我见过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她的枪突然发出嗡鸣，蓝光形成护盾将莫甘娜逼退半步，"在巨峡市陷落那天。"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全息投影自动切换画面，显示出太阳系外围的防御工事。数以千计的空间站正在集结，其中三分之一己经加装了德诺文明遗留的反物质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浮在火星轨道附近的黑色立方体——那是天使文明刚刚部署的"神圣壁垒"。
凯莎打破沉默："七十二小时后，卡尔的主力舰队将抵达柯伊伯带。"她双手按在桌面上，一个复杂的作战计划在全息图中展开，"恶魔军团负责左翼防线，烈阳文明提供能量支援，天使军团会正面迎击虚空先锋。"她的目光落在琪琳身上，"而你...要确保林玄活到最终阶段。"
琪琳轻轻颔首，枪身上的蓝光渐渐收敛，但那些符文依然在缓缓流动。她转身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时停顿了一下："他醒来后，请告诉他..."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狙击手从来不会失约。"
当会议室的门再次关闭时，莫甘娜吹了声口哨："我开始喜欢这个女孩了。"她展开翅膀，黑色羽毛纷纷扬扬落下，在接触地面前化作暗能量消散，"不过凯莎，你还没说最关键的部分——当虚空真正降临时，我们那位小朋友到底要做什么？"
凯莎望向医疗舱的投影，林玄胸口的混沌引擎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在医疗舱内投射出无数星辰的幻影。天使之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遥远："他要成为新宇宙的...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