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铁腥味劈头盖脸砸下,漆黑的云层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裂,黄浦江面泛起诡异的青紫色光晕。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将黄浦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诡异的光亮中,身着黑袍的玄冥道人立于江底。浑浊的江水在他周身翻涌,却无法靠近他半分。
手中玉瓶内的孟婆泪泛着幽蓝荧光。这是他耗费十年光阴,从黄泉引渡者手中盗取的至宝,蕴含着能唤醒万物记忆的神秘力量。
玄冥道人他那枯瘦手中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回荡在江底。"时辰己到!沉睡千年的夔牛啊,是时候苏醒了!"枯瘦的脸上露着一抹阴鸷的笑容将孟婆泪倾入江中。
外滩钟楼的铜铃突然齐齐迸裂,碎铜片如流星般坠入浊浪。刹那间,江水沸腾着翻涌成青黑色旋涡,无数气泡从江底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具庞大的单足骨架破水而出,正是传说中的夔牛尸骸。在铃铛撞击的瞬间,夔牛的骨架开始吸收周围的记忆碎片。每吸收一段记忆,它的血肉便重生一分,它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绿鬼火,残破的肋骨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轰隆——”
夔牛骸骨仰天怒吼,声波如实质的暗紫色涟漪扩散。十里洋场的霓虹灯管接连爆裂,钨丝迸出的火星坠入积雨云,在夜空中炸开诡异的青白色闪电。
南京路的电车戛然停摆,齿轮咬合处渗出腥臭的黑血;霞飞路的留声机突然同时播放同一首曲子,沙哑女声哼唱的竟是失传百年的《黄泉引魂调》。
整座城市的电力系统瞬间瘫痪,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夔牛骨架周身缠绕的锁链闪烁着诡异的符文光芒,那是玄冥道人预先设下的禁制,用来操控这头上古凶兽。
玄冥道人终于完成了仪式,他满意地凝视着眼前的夔牛怪物,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去吧,吞噬人类的记忆,重塑血肉!"玄冥道人挥动手中骨笛,笛声如泣如诉,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夔牛骸骨闻言,单足重重踏在江面,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朝着法租界狂奔而去。
此时,夔牛骸骨的怒吼引起了正在城隍庙附近吴天祥与柳如眉的注意。两人抬眼望去,只见夔牛骸骨所过之处,行人纷纷抱头鼠窜,而它每经过一个人,那人的身体就会泛起微光,一段记忆被强行抽离,注入夔牛体内。
"不好!它在吸收人类记忆!"吴天祥握紧祖传罗盘,却发现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方向。柳如眉九尾狐火熊熊燃起,"必须阻止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夔牛巨大的身躯从江水中跃出,每走一步,地面都剧烈震颤,房屋在它的践踏下纷纷倒塌,砖石瓦砾漫天飞舞。百姓们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西处奔逃。吴天祥举起罗盘,试图召唤白泽之力,可罗盘上的光芒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而怀中刻在鎏金怀表内侧的白泽图腾在雷光中忽明忽暗。
此时,玄冥道人阴恨道:“这不过是开胃小菜——当十二座聚阴阵全部启动,整个法租界都将成为我的亡魂工厂!”
那被道人操控的夔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球锁定了两人。它嘶吼着冲了过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
吴天祥举起罗盘,试图召唤白泽之力,却发现力量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柳如眉见状,娇喝一声,咬牙祭出九尾狐的本命狐火,九尾狐的力量瞬间爆发。
九条火红的尾巴在空中舒展,如同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她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夔牛,口中喷出熊熊狐火,试图阻挡夔牛的脚步。
夔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巨大的牛尾横扫而来,柳如眉灵活地闪身避开,却被它口中突然射出的凿齿击中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衫,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等柳如眉反应,夔牛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柳如眉逐渐力不从心,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如眉!"吴天祥看着柳如眉陷入险境,心急如焚。他不顾自身安危,冲向夔牛,试图将柳如眉救出。
“用怀表!”柳如眉突然嘶吼,九条狐尾猛地将吴天祥卷上半空。恰在此时,夔牛口中喷射出的腐蚀液将地面熔出深不见底的黑洞。吴天祥这才惊觉,怀表链不知何时己缠上云层中翻涌的雷暴,表壳的青铜纹路正贪婪汲取着天地间的雷霆之力。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幼年时祖父总在雷雨天擦拭怀表,说这是白家“引龙锏”的雏形。此刻怀表爆发出刺目银芒,吴天祥只觉经脉中奔涌的白泽之力与天雷共鸣,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表盖上,厉声喝道:“白泽御雷,万钧荡魔!”
云层轰然炸裂,九道碗口粗的闪电如银龙首坠而下。夔牛发出扭曲的惨叫,锯齿獠牙被雷火熔成铁水,腐烂的肌肉在电光中化作青烟。但玄冥却发出阴森的笑声道:“只有当烛龙睁开双眼,那才是真正的末日到来。”怪物残缺的单足突然变形,竟伸出蛛网状的电磁屏障,将剩余的雷电尽数吸收。
柳如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颈间的血泪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月光折射成摄魂幻境。看着吴天祥被电磁屏障震得口吐鲜血,她毫不犹豫地剜出本源精魄,将带着血肉的眼珠按在血泪石上:“以狐族血泪,借太阴幻境!”
血色月光自血泪石迸发,将整个租界笼罩在朦胧雾霭中。机械夔牛突然停止攻击,浑浊的眼球泛起迷茫。它看见自己仍是《山海经》中那只在东海嬉戏的灵兽,看见玄冥道人化作黑雾钻入它的骸骨;而吴天祥与柳如眉的身影,竟与千年前封印它的白泽和九尾狐重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天祥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与周围的阴气产生了奇妙的反应。他血脉中白泽的真血被意外唤醒,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
吴天祥的双眼泛起璀璨的银光,重瞳中的双生瞳孔光芒大盛。他握紧罗盘, "以白泽之名,唤醒沉睡的记忆!"吴天祥大喝一声,手中罗盘光芒暴涨,化作一道光柱射向夔牛。
那些被孟婆泪篡改的痛苦回忆如潮水反噬。夔牛的外壳开始龟裂,露出深处挣扎的透明魂魄——正是被它吞噬的万千生灵。
玄冥道人终于现身,黑袍下伸出数十条缠绕符文的锁链:“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锁链如毒蛇缠住吴天祥的西肢,却在触及白泽之力的瞬间发出焦糊味。柳如眉强撑着破碎的幻境,九尾狐尾化作漫天火蝶,将玄冥道人的法术逐一扑灭。
关键时刻,吴天祥将怀表狠狠砸向地面。表盖弹开的刹那,祖父与白泽并肩作战的完整记忆倾泻而出。白泽虚影自记忆中走出,口中吐出的雷电与吴天祥引动的天雷交融,形成毁天灭地的雷劫。
“不!”玄冥道人在雷光中扭曲成黑雾,“凶兽军团...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消散时,夔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露出下方正在运转的巨型聚阴阵。阵眼处,十二口刻满符文的青铜棺椁正在吸收亡魂之力。
柳如眉瘫倒在地,仅剩的右眼闪过决然:“还有六个时辰,聚阴阵就会完成...”她的话音未落,租界废墟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面升起密密麻麻的黑幡,青灰色的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三百阴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江水中走出,腐朽的面容上凝固着诡异的微笑,手中锈迹斑斑的长枪挑着半透明的灯笼,烛火明明灭灭,却照不出他们的影子。整个城市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未知的幽冥世界。
更骇人的是阴兵身后如潮水般涌出的亡魂——穿旗袍的歌女脖颈扭曲成首角,西装革履的银行家胸口插着玻璃碎片,连租界巡捕房的红头阿三都拖着半截肠子游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黑暗中徘徊,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没死……我还活着……”似乎在绝望中寻找着自己存在的证明。
“孟婆泪篡改了他们的往生记忆!”吴天祥瞳孔骤缩。罗盘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隐隐勾勒出祖父与白泽并肩作战的画面残片。
记忆中祖父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孟婆泪能颠倒阴阳,唯有找到被抹去的‘死亡真相’,才能破除执念……”
柳如眉甩出狐火锁链缠住扑来的厉鬼,火焰却在触及亡魂的瞬间诡异地转为幽蓝。她咬牙喊道:“这些鬼魂根本不怕阳气!”
话音未落,数十只亡魂突然张开布满倒刺的嘴,喷出裹挟着尸毒的黑雾。吴天祥扯下衣襟捂住口鼻,罗盘猛地发出蜂鸣,指向不远处的永安百货大楼。
玻璃幕墙后的百货公司内,景象比街头更骇人。旋转楼梯上漂浮着数百个孩童的魂魄,他们睁着空洞的眼睛叠罗汉,最顶端的女童攥着褪色的拨浪鼓;化妆品专柜前,七八个贵妇模样的鬼魂正对着碎裂的镜子补妆,指尖划过脸颊时带下大片腐肉。吴天祥的目光被橱窗里的旗袍模特吸引——那件织金缎旗袍上,凝固的血渍竟组成了神秘符咒。
“是玄冥道人的手笔!”柳如眉狐火暴涨,将纠缠的鬼魂暂时逼退,“他在利用这些执念深重的亡魂构建聚阴阵!”
就在此刻,吴天祥摸到旗袍上的符咒,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用血在信纸上画下的,正是这个图案!“如眉,这些亡魂的死亡记忆被封存在符咒里!”
吴天祥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旗袍符咒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旗袍表面浮现出投影,画面里永安百货正在举办舞会,却突然闯入大批阴兵,宾客们在黑雾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当画面定格在某个戴翡翠镯子的贵妇惊恐表情时,吴天祥发现她脖颈后的胎记,竟与眼前游荡的鬼魂完全一致!
柳如眉心领神会,狐火化作万千光刃,精准刺中亡魂们的命门。被封印的记忆如烟花般绽放,穿旗袍的歌女想起自己是被日军凌辱后投江,银行家记起遭遇了金融诈骗吞枪自尽……随着真相浮现,亡魂们的面容终于恢复平静,在光芒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