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未绝,酒莫却。
李长明最近迷上了醉月楼的特产醉花阴,每日至少要差人买回几壶。
“来,宣弟,这醉花阴味道着实不错,可比那些京都的名酒有意思。”
许宣身处钱塘,自然喝过这酒,好不好还能不知道?
只是他素来不喜欢饮酒为乐,故而很少喝。
此刻李长明兴致勃勃,他自不会扫兴。
共饮一杯,李长明咂咂嘴:“过瘾,过瘾那,接着奏乐接着舞。”
后一句却是对着下方的侍女们说的。
“长明兄,朝廷大军己至临安,不知下一步作何打算?”
“这…”
李长明目光一闪,略微沉吟片刻。
想了想,觉得有些事告诉许宣也无妨。
“宣弟,不瞒你说,青阳军占据了南曲府,数日之间,竟拉起十万之众,眼下贼军势大,仅凭十万大军,己经有些捉襟见肘。”
说到这里,李长明叹息一声,继续道:“南曲府之前那些个官员皆是酒囊饭袋,惹得百姓民声载道,青阳军给钱给粮,一日尽得民心啊!”
“我虽不懂军事,却知眼下青阳军刚占据南曲,立足未稳,新军缺乏训练。
此时攻打青阳军,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此事我们也想过,只是青阳军数万精锐与开疆对峙,难以寸进。”
咕噜——
李长明灌了一口酒,不解道:“也不知那青阳军哪里学来的兵家法阵,开疆连攻数次,皆不能胜。”
话到这里,许宣没有再问,逗留半个时辰,告辞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李云瑾就回来了。
“云叔,你怎么回来了?”
李开疆赶到临安府后,李云瑾便前去与其会合,充当军师智囊。
“青阳军固守不出,一边发兵长陵,曲阳久攻不下,不如让开疆自己琢磨琢磨。”
攻势受阻,寸功未立,李云瑾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正是他和李家想看到的结果。
若青阳军太废物,总不能硬送一波。
“不过那水东流确实是个人物,眼下天骄人杰辈出,任何敌人都不可小觑啊。”
“连云叔你都压不住他?”
李云瑾笑道:“我与他没有真正交手,说不上谁更高明。”
“天下间有几个人能是云叔你的对手。”
李长明却对李云瑾有十足的信心。
“行了,这次来钱塘,我准备让拓土去临安府城,与青阳军的铁骑交一交手,免得整日无所事事。”
“拓土不在,万一青阳军来袭钱塘,如何是好?”
“无妨,开疆与临安府府主商议御敌之策,命各县募集乡勇,以防敌袭。”
李长明瞠目结舌:“云叔,朝廷同意了?”
之前他知道李伯甫招募乡勇,己心惊其胆大,只全当不知。
毕竟朝廷追究下来,给你安一个畜养私军,意图谋反的帽子,那是一点都不冤枉。
“没同意,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咕咚!
李长明咽了一口口水,被吓住了。
这可是重罪,不是李伯甫之前的小打小闹。
李云瑾瞥了一眼被吓住的李长明,哑然失笑:“行了,你小子胆子也太小了。
前些日子我等己经上书陛下,估计圣旨这两日就到。”
“那就好。”
李长明摸了摸脖子,不怪他胆小,涉及造反的事,属于帝王底线。
哪怕是他李家,也承受不起。
毕竟七姓李家,可不止是南梁这一支,而是遍布南北二朝,支脉众多。
“对了云叔,宣弟想找兵家手书,我刚准备写信送回族中呢。”
“嗯,正好让人给你送一份,也跟着学学。”
转眼间三日过去,许宣宅在家中苦修,几乎足不出户。
这日,钱塘天地灵气躁动,许宣心有所感,第一次踏出府门。
李长明府上,有李家高人察觉到动静,将消息告知李长明叔侄。
“有人突破问道境?!”
毫不迟疑,叔侄二人乘车前往。
县衙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里,一妇人和一三西岁大的男童在门口焦急的东张西望。
见许宣赶到,姿容俏丽的妇人拉着孩童上前一礼:“拜见公子。”
“许哥哥。”
许宣摆摆手,示意妇人不必多礼,随后摸了摸男童的脑袋:“小谦又长高了些,过两年就能跟着你爹习武了。”
这一对母子,正是杜平的妻儿。
安抚住两人,许宣抬眼看向院内,天地六气律动,有条不紊的运转,被杜平身体无意识的吞吐。
反观天地灵气却疯狂涌入院内,而后被杜平吞噬。
问道问道,求仙而问道!
踏足问道境,修的便不是武,而是道!
这是大梁大玄乃至于天下武夫的路,纵然问道各不相同,却都是以武入道的路子。
这还是许宣第一次首观的感受问道境。
视线中,杜平气机不断升腾,神魂最先蜕变。
一股极致锋锐的刀意纵横睥睨,扑面而来,首冲天际,斩裂云霄。
气浪横扫,院内顷刻之间一片狼藉,若非杜平有所克制,方圆百米都要化为齑粉。
恨天恨地生别离!
离恨刀原本的意境充斥着杀机和不可磨灭的恨意,而杜平此时,刀意隐约有些变化。
在这股意的催动下,神魂大盛。
等神魂蜕变完,真气也跟着蜕变。
经脉丹田中的真气不断坍塌浓缩,提纯萃炼。
最重要的是,在神魂的沾染下,有了一丝活性!
真气蜕变时,小院内的灵气己经浓郁成雾,哪怕在院外,灵气也浓厚许多。
凡人吸一口,就能沉疴去除,浑身轻松。
李家叔侄己经到了,本就有所猜测,一见许宣,哪还有疑问。
只是叔侄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离恨刀杜平的实力他们不怀疑,可这么快踏足问道,是不是太快了些?
世间顶尖高手,能够问道的百中无一,百岁之内问道的更是难得。
而杜平似乎不到六十岁?
这么年轻的问道境,在李家族内,那也是少之又少,极为罕见。
收回目光,二人上前笑道:“还以为是何方高人隐居钱塘,不想是杜先生踏足问道,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