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边缘残留的金属毛刺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和衣服,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想着逃离这地狱!
“嘎子!带上北哥!快!”张顺子半个身子己经钻进了黑黢黢的管道,回头冲着下面嘶哑地吼叫。浓烟和黑暗迅速吞噬了他的下半身。
“班长…班长…”二嘎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虎,又看看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徐北,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几乎将他撕裂。
他哭嚎着,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扑到徐北身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拖拽着徐北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向通风口挪去。徐北的身体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老赵…刘老蔫…”二嘎子绝望地看了一眼倒在另一边、毫无声息的两人,知道己经不可能带上他们了。
“八嘎!他们在上面!”
“射击!射击!”
豁口处,更多的日军士兵涌了进来!他们被爆炸震懵了一瞬,但立刻发现了被炸开的通风口和正在攀爬的张顺子!
数支步枪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挂在管道口的张顺子!
“砰!砰!砰!”
子弹打在通风口附近的钢铁墙壁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一枚子弹擦着张顺子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张顺子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猛地一缩,更加拼命地向上钻去!
“嘎子!!”二嘎子拖着徐北终于挪到了通风口下方,他哭喊着,用肩膀奋力将徐北的身体向上顶!
就在这时,一个日军士兵看到了下面试图托举的二嘎子和徐北,狞笑着调转了枪口!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刀刃入肉声响起!
那名正要开枪的日军士兵身体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沾满血污、锈迹斑斑的柴刀刀尖,透胸而出!
是老赵!
这个沉默寡言的码头工人,在弥留之际爆发出最后的凶悍!他不知何时挣扎着爬到了豁口附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柴刀捅进了那名日军的后背!
“支那猪…!”那日军士兵口中溢出鲜血,身体软软倒下。
“老赵!!”二嘎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赵用浑浊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二嘎子和通风口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彻底没了声息。
他用生命,为二嘎子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快上来!”张顺子己经钻进了管道,从上方探出手,死死抓住徐北的肩膀,和二嘎子一起拼命向上拉扯!
二嘎子哭嚎着,手脚并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推带顶,终于将徐北沉重的、毫无知觉的身体推入了那狭窄、黑暗、布满硝烟和死亡气息的通风管道!
紧接着,他自己也抓住滚烫扭曲的金属边缘,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上窜去!
“哒哒哒哒哒——!”
二楼的歪把子机枪终于调整了角度,灼热的子弹如同暴雨般泼洒在通风口的位置!打得洞口边缘火星西溅,金属碎屑横飞!
二嘎子感觉屁股和大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他根本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只是凭着本能拼命向上爬!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不知是汗还是血。
张顺子在前面拖着徐北,二嘎子在后面推着徐北的脚,两人在狭窄、陡峭、布满障碍(炸断的钢筋和堆积的灰尘杂物)的管道内,如同两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蝼蚁,拼命向上蠕动。
管道内充斥着浓烟和刺鼻的硝烟味,几乎无法呼吸。
身后下方,日军士兵愤怒的咆哮和机枪扫射的声音如同地狱的追魂曲,越来越近,子弹撞击管道壁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鼓点,敲打在他们的神经上。
徐北的身体如同沉重的沙袋,毫无反应。透支积分带来的毁灭性反噬和爆炸冲击的伤害,己经将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深渊中沉浮,系统的警告如同血红色的烙印,不断在破碎的思维中闪现:【濒死状态】…【不可逆损伤】…
黑暗、狭窄、窒息。
通风管道内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和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管道壁冰冷粗糙,布满了灰尘和炸断后扭曲狰狞的钢筋断茬。
徐北的身体像一具没有生命的重物,被张顺子和二嘎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陡峭的管道中向上拖拽、推顶。
每一次摩擦、每一次撞击在凸起的障碍物上,都带来沉闷的声响和细微的、令人心头发紧的骨肉摩擦声。
“呼…呼…北哥…撑住啊…”二嘎子哭腔里带着绝望的喘息,他的屁股和大腿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染红了裤子和冰冷的管道壁。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飞速流逝,每一次推动徐北的脚,都像是搬动一座山。
前面的张顺子更不好受。
他肩膀顶着徐北的腋下,手臂被徐北沉重的身体压得几乎失去知觉。
小腿被子弹擦伤的伤口在剧烈的攀爬动作中撕裂般疼痛。
更致命的是,管道内严重缺氧!每一次吸气都吸不进足够的氧气,胸口憋闷得像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
身后的机枪扫射声和日军士兵试图攀爬、撞击管道的嘈杂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咬着他们。
“快…快到顶了…有风!”张顺子突然嘶哑地喊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带着凉意的气流从上方吹拂下来!这无疑是绝望中的强心剂!
两人精神一振,爆发出最后的潜能,手脚并用,连拖带拽,终于将徐北沉重的身体推上了管道尽头一个相对平缓的拐角平台。
这里空间稍微大了一点,似乎是管道的一个检修节点。那丝救命的冷风正是从前方一个同样覆盖着方形金属栅格的出口缝隙中透进来的!
“出口!有出口!”二嘎子带着哭腔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他挣扎着爬到栅格前,拼命用手去推、去抠!
张顺子也扑到栅格前,用肩膀狠狠撞击!“哐!哐!”栅格发出沉闷的响声,纹丝不动!这外面的栅格同样由坚固的钢筋焊接,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卡住或者锈死了!
“他娘的!打不开!”张顺子绝望地低吼,肩膀撞得生疼。希望刚刚燃起,就被冰冷的现实狠狠浇灭!
就在这时!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的利器入肉声,伴随着张顺子一声短促而压抑到极致的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