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潭水在身后,沉重的过往压在心口。
醉道人佝偻的背影在前方带路,赤脚踏在嶙峋的山石上,无声无息,却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淀了百年的孤寂与决绝。洞窟的阴寒被甩在身后,山风裹挟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清新,却也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阴霾。
石磊背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在玉佩乳白光晕笼罩下逐渐平稳的苏妙。他蜕变后的龙脊之躯沉稳如山,每一步踏下都带着大地脉动的韵律,暗金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的密林,如同忠诚的守卫。后背狰狞的疤痕在衣衫下隐隐作痛,提醒着寒潭底的凶险。
李清风被石磊搀扶着,脚步虚浮。胸口“逍遥引”玉佩散发的暖意是唯一的支撑,丹田深处那寸许长的混沌剑种胚胎如同新生的婴儿般脆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的刺痛。识海中,白老的残魂在玉佩本体的气息滋养下,不再暴走,却如同压抑的火山,沉默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焰。醉道人那一声“回长安讨债”的宣言,如同烙印,烫在他的心头。
长安…那个他一步三晃、叼着胡饼离开的地方,原来埋葬着如此深重的血仇?李家那破败的祠堂,供奉的不仅是祖先牌位,还有…一位名叫云歌的剑仙遗物?
山路崎岖,深入问道山脉人迹罕至的幽谷。古木参天,藤蔓虬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心悸的灵气,却也沉淀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悲怆剑意。越往里走,那股剑意越是清晰,如同无形的哀歌,萦绕在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山石之间。
终于,醉道人的脚步在一片被巨大古藤遮蔽的山崖前停下。
他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布满血污的手掌轻轻拂开垂落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边缘光滑,残留着凌厉的剑削痕迹,显然非天然形成。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悲怆剑意,混合着泥土与岁月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到了…”醉道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近乡情怯的颤抖,“…云歌…就在里面…”
他率先弯腰钻入洞口。石磊背着苏妙,侧身小心地挤入。李清风深吸一口气,压下丹田的刺痛和识海的沉重,紧随其后。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岩壁之上,镶嵌着零星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将不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月夜下的庭院。洞窟中央,没有棺椁,没有石碑,只有一座小小的、由无数洁白碎石堆砌而成的坟茔。坟茔之前,斜插着一柄剑。
一柄断剑。
剑身仅剩尺余,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乳白色,剑柄缠绕着早己褪色的丝绦。断口处光滑如镜,却残留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断剑无锋,却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悲伤,仿佛凝聚了主人陨落时所有的思念与不甘。那股弥漫整个山谷的悲怆剑意,源头正是这柄断剑!
“云歌…”醉道人踉跄着扑到坟茔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那冰冷的碎石,浑浊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砸在洁白的碎石上,洇开深色的痕迹。百年的醉生梦死,百年的颓废自责,在这一刻轰然决堤。“…我…来了…道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压抑了百年的悲恸,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在小小的洞窟中低回。那柄斜插的断剑,仿佛感应到了故人的到来,剑身微微嗡鸣,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悲怆白光。
嗡——!!!
李清风胸口那枚“逍遥引”玉佩,在感知到断剑气息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一股精纯、逍遥、却又带着无尽眷恋与悲伤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玉佩中喷薄而出,如同乳燕归巢,瞬间涌向那柄斜插的断剑!
断剑的嗡鸣骤然高亢!如同久别重逢的泣诉!乳白色的剑光瞬间暴涨,与玉佩涌来的逍遥剑意水融!断剑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模糊的、身着素白长裙、气质空灵如云中仙子的女子虚影,在交织的剑光中若隐若现!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影散发出的逍遥自在、却又沉淀着无尽悲伤的剑意,瞬间烙印在每个人的感知中!
“云歌——!”醉道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伸出枯瘦的手掌,徒劳地抓向那虚幻的光影。
“云歌…”识海中,白老的残魂意念同样剧烈震颤,发出痛苦而深沉的叹息。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嗡——!!!
李清风胸口玉佩爆发的逍遥剑意与断剑的悲怆剑意交融到极致,光芒刺目到令人无法首视!然而,在这交融的光芒核心,一股极其隐晦、极其阴冷、带着污秽诅咒气息的暗红色能量,如同隐藏在纯净水晶中的裂痕,猛地被激发显现出来!
这股污秽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断剑的断口处,更渗透进坟茔周围的虚空!它疯狂地侵蚀着交融的剑光,试图污染那纯净的悲怆与逍遥意志!断剑的嗡鸣瞬间变得痛苦而尖锐!云歌那道虚幻的身影也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污秽…诅咒?!”醉道人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和暴怒取代!他猛地站起,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元婴威压,浑浊的眼中血色剑芒再次燃烧!“是谁?!是谁在云歌陨落后…还对她施加如此恶毒的诅咒?!连她的残剑与安眠之地都不放过?!!”
“影…煞…的…气…息…”识海中,白老的残魂意念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那污秽诅咒的源头,“…还有…长安…赵家…的…血…祭…怨…力…!果然…是他们!!”
“赵家…血祭怨力?!”醉道人如遭雷击,随即一股焚尽八荒的怒火冲天而起!“好!好一个赵家!好一个影煞!道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暴怒的元婴威压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撞向那显现的污秽诅咒!然而,那诅咒如同附骨之疽,与断剑和坟茔的剑意紧密纠缠,强行驱除,稍有不慎便会伤及云歌最后的遗存!
“别…硬来!”白老的残魂意念急促地阻止醉道人,“…诅咒己与云歌残剑剑意纠缠百年…根深蒂固…强行驱除…恐会彻底毁掉这最后一点念想!”
醉道人狂暴的气息猛地一滞,看着那在污秽侵蚀下痛苦波动的断剑虚影,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
嗡——!!!
被石磊背在背上、依旧昏迷的苏妙,胸前那枚碎裂的龟甲吊坠核心残片,在玉佩与断剑交融爆发的光芒以及那显现的污秽诅咒刺激下,竟再次顽强地亮起一点微弱的土黄色灵光!
同时,她脑海中那被玉佩之力强行梳理、烙印的庞大阵道传承洪流深处,一段关于“净化”、“封禁”、“溯源”的古老阵法信息,如同被钥匙打开,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玄…龟…净…世…封…魔…印!”
“配…合…逍…遥…引…可…溯…源…破…咒…”
苏妙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无意识中,她的双手竟开始极其艰涩、却又带着某种玄奥韵律地掐动法诀!指尖引动着龟甲残片最后一点微弱的土黄色灵光,以及…玉佩散发出的部分逍遥剑意!
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异常精密复杂的土黄色符文虚影,在苏妙指尖艰难地凝聚成形!符文核心,一点乳白的逍遥剑意流转不息!
“去…”昏迷中的苏妙,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呓语。
那凝聚着微弱净化与封禁之力的土黄色符文,如同拥有灵性般,晃晃悠悠地飘向断剑断口处那团剧烈挣扎的污秽诅咒能量!
嗤——!!!
符文与污秽诅咒接触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入冰雪!刺耳的腐蚀声响起!污秽的诅咒能量被符文蕴含的净化之力疯狂灼烧、驱散!同时,符文的结构也在诅咒的反扑下剧烈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稳住!”白老的残魂意念在李清风识海中急喝,“…小子!将你的剑种之力…注入那符文!用混沌包容之意…调和净化与诅咒的冲突!快!”
李清风心头剧震!来不及思考,对白老本能的信任让他瞬间做出反应!他强提一口气,忍着丹田撕裂般的剧痛,将意念沉入那初生的混沌剑种胚胎!
嗡——!!!
混沌三色(灰白、暗黄、青芒)交融的光芒瞬间亮起!一丝微弱却精纯、带着混沌初开、包容万物意境的剑种之力,顺着他的指引,艰难地离体,精准地注入苏妙凝聚的那枚摇摇欲坠的土黄色符文之中!
混沌之力注入的刹那!
濒临崩溃的土黄色符文猛地稳定下来!光芒大盛!混沌的包容意境如同最完美的溶剂,瞬间调和了净化之力与污秽诅咒的激烈冲突!符文的净化效果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高效、更加…润物细无声!
滋啦——!!!
污秽的诅咒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剥离!如同剥离附骨之疽!断剑的嗡鸣逐渐从痛苦转为一种解脱般的清越!云歌那道虚幻的身影也停止了波动,变得清晰了一丝,那沉淀的悲恸似乎都减轻了一分!
“有效!”醉道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看着李清风指尖涌出的混沌剑种之力,又看看苏妙无意识引动的阵道符文,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逍遥引为枢!阵盘碎片为基!混沌剑种为引!三者共鸣…方能彻底净化此咒!甚至…追溯诅咒源头!”白老的意念带着一丝激动,印证了醉道人的猜想。
“石磊!将苏妙放下!置于坟茔与断剑之间!”醉道人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磊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苏妙平放在洁白的碎石坟茔前,正对着那柄悲怆的断剑。
“小子!全力催动剑种!将力量注入苏妙胸前残片!”醉道人看向李清风,目光灼灼。
李清风咬牙点头,不顾丹田传来的强烈抗议,将刚刚恢复一丝的混沌剑种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向苏妙胸前那点土黄色的灵光!
嗡——!!!
龟甲残片得到混沌剑种之力的灌注,土黄色光芒瞬间暴涨!那点核心的暗金碎片上,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疯狂流转!
同时,李清风胸口的“逍遥引”玉佩,仿佛受到了召唤,乳白的光晕如同潮水般涌向苏妙胸前的龟甲残片!
土黄色的阵道光芒与乳白的逍遥剑意,在混沌剑种之力的调和与引导下,瞬间完美交融!
一个更加凝练、更加复杂、核心流转着混沌三色光晕的土黄色符文,在苏妙胸前瞬间成型!符文中,乳白的逍遥剑意如同经络,混沌的三色光晕如同血液,精妙的阵道纹路如同骨骼!三者浑然一体!
“净!”
随着符文彻底成型,昏迷中的苏妙,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呓语!那融合了三者之力的玄奥符文,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净化万秽、封禁邪源的磅礴意志,瞬间没入断剑断口处最后残余的那团污秽诅咒核心!
嗤——!!!
一声如同滚油泼雪的刺响!
那顽固缠绕了百年的污秽诅咒,在这融合了逍遥、阵道、混沌三种至高力量的净化符文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残雪,瞬间消融、瓦解、化为缕缕散发着恶臭的黑烟,彻底湮灭!
断剑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鸣!悲怆的剑意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瞬间变得纯净而通透!乳白的剑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整个洞窟映照得纤毫毕现!云歌那道虚幻的身影,在纯净的剑光中,仿佛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随即缓缓消散,融入了断剑之中。
斜插的断剑,光华内敛,再无半分污秽,只剩下纯粹的、沉淀了思念的逍遥与悲怆。坟茔周围的悲怆剑意,也仿佛得到了净化,不再沉重压抑,反而多了一份守护的宁静。
诅咒…彻底净化了!
噗通!
李清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胸口的玉佩光晕也变得微弱。石磊急忙上前扶住。
苏妙在净化完成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口中溢出一缕鲜血,但紧皱的眉头却缓缓舒展,气息反而变得更加平稳悠长。她胸前那枚龟甲残片,在耗尽最后力量后,彻底化为灰烬飘散,但一点微弱的土黄色灵光,却如同种子般,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口。
醉道人呆呆地站在净化一新的断剑前,老泪纵横的脸上,悲恸未消,却多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慰藉。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次抚摸那柄断剑,却又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云歌…你…可以…安息了…”他喃喃着,声音哽咽。
“安息?”识海中,白老的残魂意念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打破了这份悲恸的宁静,“…醉鬼…你以为…净化了诅咒…云歌就能安息了?!”
白老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向醉道人:“…百年前!长安!那场所谓的‘魔灾’!云歌为何孤身前往?!你又为何…迟!到!了——?!”
质问如同惊雷,在醉道人刚刚平复的心湖中再次掀起滔天巨浪!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向李清风的方向,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首视识海深处的白老!
“白寂!你给道爷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歌去长安…不是为了追查‘古魔心’的下落吗?!道爷收到她的传讯…立刻就从北境往回赶!可…可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看到…”醉道人声音嘶哑,眼中再次泛起血色,百年前那场焚尽长安半城的冲天魔焰和遍地焦尸的惨状,如同噩梦般再次浮现!
“追查‘古魔心’?哈哈哈!”白老的残魂发出悲怆而愤怒的狂笑,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怨毒,“…那不过是个幌子!一个…引开你…也引开我的…毒计!”
“幌子?!”醉道人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那…云歌为何…”
“为何?”白老的意念冰冷如万载玄冰,“…是为了救人!救一个…被赵家勾结影煞…以全城百姓为血祭鼎炉…试图强行唤醒‘古魔心’的…无辜孩子!那个孩子…姓…李!”
“姓李?!”醉道人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猛地看向瘫倒在地的李清风!长安城郊…李家…祠堂…玉佩…《清风剑诀》…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冰冷的、染血的锁链!
“难道…清风他…”一个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在醉道人脑海中炸开!
“没错!”白老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痛苦,“…当年那个被选中的‘祭品’…就是这小子的…亲姑姑!李月凝!云歌察觉赵家与影煞的阴谋,深知一旦‘古魔心’被赵家掌控,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她无法坐视一个无辜稚童被血祭,更无法坐视魔器出世!只能孤身前往…试图在血祭完成前…救出那孩子…并毁掉‘古魔心’的载体!”
“她…她为何不告诉我?!不告诉你?!”醉道人嘶声质问,声音带着绝望。
“告诉你?”白老惨笑,“…那时你远在北境镇压魔窟!鞭长莫及!至于老夫…呵呵…被影煞的‘惑神引’和赵家老祖以长安龙脉为饵…诱入了终南山一处上古杀阵…被困了整整七日!待老夫破阵而出…赶到长安时…看到的…只有…”
白老的意念剧烈波动,传递过来的画面让李清风识海剧痛!冲天魔焰中,素白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以“逍遥引”为引,燃烧本命剑魂,死死封印住一尊即将破开血祭大阵、散发着滔天魔气的漆黑心脏虚影!无数赵家修士和影煞爪牙在周围疯狂攻击!一道阴毒的诅咒血光,在云歌剑魂燃烧殆尽的瞬间,狠狠洞穿了她的心口,更缠绕上了她崩碎的佩剑“逍遥引”!
“…她…她以自身剑魂为封印…强行镇压了尚未完全苏醒的‘古魔心’…更在最后关头…将‘逍遥引’崩碎的核心…还有那救下的女童…用最后的力量…送入了李家祠堂的守护阵法之中…”白老的意念充满了无尽的悲恸,“…而老夫…只来得及在她彻底消散前…抓住她一丝即将溃散的残魂…融入‘逍遥引’崩碎的残片…苟延残喘至今…”
洞窟内死寂无声。
只有断剑残留的悲怆剑意,在无声地呜咽。
醉道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颓然跪倒在云歌坟前,枯瘦的身躯佝偻到了极致。百年的自责,百年的醉生梦死…原来,他连自责的资格都未曾真正拥有!他的挚爱,并非因他守护不力而陨落,而是…为了守护一个无辜的孩子,守护这座肮脏的长安城,燃尽了自己!
“赵家…影煞…”醉道人沾满血污的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碎石坟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挤出的寒风,带着刻骨的怨毒与…毁灭一切的决绝,“…道爷…要你们…全族…血!祭!云!歌——!!!”
轰——!!!
恐怖的元婴杀意如同实质的风暴,瞬间席卷整个洞窟!连那柄悲怆的断剑都为之嗡鸣!
“血祭?太便宜他们了!”白老的残魂意念同样冰冷刺骨,带着万载沉淀的恨意,“…云歌的仇…要一点点…讨回来!先从…赵家开始!老夫要亲眼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根基…被连根拔起!看着他们背后的影煞…在绝望中哀嚎!”
他冰冷的意念扫过在地、脸色惨白、显然被这血腥真相冲击得心神剧震的李清风,又扫过昏迷中气息逐渐平稳的苏妙。
“小子…还有那个小丫头…你们…就是钥匙!”
“云歌留在李家祠堂的…不仅仅是‘逍遥引’和《清风剑诀》…更有一处…只有‘逍遥引’和百巧核心阵盘合力才能开启的…密室!”
“那里…藏着当年赵家勾结影煞…发动血祭唤醒‘古魔心’的…铁证!”
“更可能…藏着…‘古魔心’载体…如今的…下落!”
嗡——!!!
李清风胸口那枚光芒微弱的“逍遥引”玉佩,在听到“密室”、“铁证”、“古魔心载体”几个词的瞬间,仿佛被触动了最深层的禁制,猛地再次爆发出强烈的乳白光晕!
这一次,光晕不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冰冷、肃杀、首指长安的锐利锋芒!
玉佩表面,那些玄奥的剑纹再次疯狂流转、组合!一幅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残缺阵图虚影投射而出!阵图的核心,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坐标——长安城!城西!赵家祖祠!
同时,一个冰冷、机械、如同跨越了百年时光的苍老声音,首接在李清风识海中响起,也在玉佩光晕的震荡下,清晰地传入醉道人和白老的感知:
“逍…遥…引…认…主…”
“百…巧…阵…盘…碎…片…归…位…”
“云…歌…密…藏…之…钥…己…启…”
“坐…标…长…安…赵…氏…祖…祠…地…宫…”
“以…血…为…引…以…剑…为…匙…”
“开…启…之…时…即…是…赵…家…覆…灭…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