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高芝兰脸色大变,“为了母亲身体康健,便是花再多的银子我也不会含糊,可您常吃这药也知道,仁春堂的归心丸需提前半年预定,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老夫人黑着脸,她虽气恼,但不得不承认高芝兰说的也是事实。
抬头再看姜云舒,向来对她嘘寒问暖的姜云舒如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老夫人有种自己咬了自己舌头的沉闷感。
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骂不到姜云舒这里,只好气地瞪高芝兰一眼。
“那也是你办事不利!既如此,从今往后,让沈管家协助你料理沈家事务,若有重要事宜须得跟我汇报。”
沈家上下都知道,沈管家是老夫人的心腹,老夫人虽没将中馈要回来,此刻却也是将权利抓在手里了。
沈清安眉心紧蹙着,却没有出言反驳,他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如今被她抓到尾巴,若不能顺她的心,这事儿怕是完不了。
高芝兰见沈清安这态度,便是想反驳也不能张口了。
“是。”
高芝兰只能咬牙认下,余光瞥向姜云舒的方向,下意识咬住了后槽牙。
说起来,这件事是高芝兰自己作假在先,按理怪不到姜云舒头上,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蠢蠢欲动的敌意。
沈家老夫人本就不是出身名门,平常所用也不过一般,如今倒是叫姜云舒给她养刁了胃口,什么都要好的。
如今她倒是甩手事不关己了,凭什么!
是夜,汀兰院。
玄月高挂,春风依旧裹着寒凉往屋内钻,吹得烛心摇晃不定。
回来后,高芝兰跟沈清安又是一顿委屈,没有老夫人在,她那股子娇媚劲儿便现出来了。
“你是知道我的,从前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必定是先送到老夫人跟前的,这归心丸,我不是不想给老夫人用,奈何我在京城真的没有门路啊。”高芝兰红着眼睛流泪。
她没有门路,但姜云舒有,可她不管,还不是没用?
一句话,让沈清安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姜云舒那股子骄傲的性子,让他莫名排斥,定国将军府已经倒了,她还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资本?
既然嫁入沈家,那便是沈家妇,老夫人有任何需要,她双手奉上都是理所当然。
待他面见皇上,以封赏求得姜云舒下堂,便是她姜云舒跪爬求他的时候!
高芝兰瞧着沈清安表情变化,忍不住暗自得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我未曾如实相告,母亲生气也是应该,可舒心丸也不差,我已经是将最好的拿出来了,我……”
“我知道你的苦衷,不怪你。”沈清安揽着高芝兰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高芝兰感动,却还是心有不安,“姜夫人救驾有功,如今又在城门设棚施粥,我担心皇上回宫之后,她会请功,到时……”
后面的话她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
回京之前,沈清安承诺给她的是恢复她正室的身份,至于姜云舒,给她一个妾的身份,一来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来,或许她还能有些用处。
如今回来之后,高芝兰明显感觉到姜云舒与她想象大不相同,他们提前规划的怕是没那么容易实现,如今姜云舒又得了赏赐,万一趁机向皇上诉苦,皇上一道圣旨,那便是沈清安也不能抵抗。
相比之下,沈清安倒是平静许多。
“不会。二郎护驾有功的封赏在于官升一级,而姜云舒则是银钱和良田便再未提及任何,由此可见,皇上并没有为她撑腰的意思,更何况……”沈清安握着她的手,“你本就是我原配发妻,我不苛待姜云舒,便不会被人诟病,皇上总不能下旨让我抛妻弃子。”
听他这样说,高氏稍稍安心了些。
“我知道,相公答应我的,总会兑现。”她靠在沈清安怀里,自顾盘算,似是想起什么,话题一转,“我刚收到消息,我们那批药已经到了凌阳,半月之后便能抵京,近日灾民涌往京城,届时城中药品定会供不应求,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先将药铺开起来。”
供不应求,药品必定涨价,正好趁此大赚一笔。
“嗯,你说得是,这两日我便选几处风水旺铺,尽快盘下来。”沈清安道。
京城不同别处,关系错综复杂,每走一步都得使银子。
“好。”
高芝应着,将头埋在沈清安胸前,遮住了一闪而过的阴暗。
药铺开起来,她在沈府的根基才会逐渐稳固,届时姜云舒还能得意到几时?
揽芳院。
刚进院子,月禾便忍不住畅出一口气。
“今晚这场狗咬狗的戏可真是精彩。”她一边说着,将茶水送到姜云舒跟前,“这高氏费尽心机争得管家大权,我倒是要看看,之后她发现沈府每年入不敷出,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姜云舒低头抿一口茶,眼底若有所思。
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自岩城来的那批药。
之前老夫人提及药铺,想来那批药便是高芝兰为即将落地京城的药铺准备,可那几个形似军营出身却假扮成镖师的,究竟是什么人?
总感觉,这批药材没那么简单。
正想不明白,忽然一阵风吹来,烛心跟着猛地一晃。
姜云舒抬头,就见一个黑影自窗户翻了进来。
姜云舒:“……”
好好一个国公府世子,怎么就非得热衷于翻窗户!
“嘿,听说今晚沈家可热闹了!”裴钰一进来就咧着张嘴,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是啊,可惜你来晚了。”姜云舒回一句,挑眉看他,“这么晚了跑来翻我的窗户,你最好有正经事儿!”
“当然是正经事儿!”
裴钰顿时面色一正,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的人传来消息,三皇子今日傍晚派了一队锦衣侍卫出了城。”
“皇上在皇陵期间,很多差事都是三皇子督办,他派兵出城有什么大惊小怪。”姜云舒不以为意。
上次六皇子遇袭之事,尚未查出结果,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三皇子,有些差事,皇上依旧交由他办。
“派兵出城是没什么奇怪,可怪就怪在,他走的是平洲方向,你忘了,之前岩城来的那批药材,便是要经过平洲。”
说话间,裴钰又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烛火之下,他眼中闪过精光,“你猜这批药背后,与三皇子有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