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的更夫敲完子时三鼓,陈平安手中的《青囊经》突然发出蜂鸣,书页自动翻到 "鬼市篇",泛黄纸页上的朱砂字在月光下显形:「七月初一,子时三刻,深潭雾起,生人债启」。雪凝颈后的印记与经文共鸣,竟在深潭水面映出座悬浮的石拱桥,桥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引魂灯,每盏灯上都贴着行人的生辰八字。
"鬼市入口!" 林九的铜钱剑指着水面,剑穗朱砂在雾中画出北斗,"《护徒秘典》说鬼市是地脉裂隙,用生人记忆当通行费......"
李守一的监测仪显示深潭地脉波动异常:"平安师兄,经文中的 ' 生人债 ',怕是要拿重要回忆换线索。" 他突然指向雾中浮现的石碑,"看!入口处的 ' 生人债 ' 碑,每道纹路都是锁魂钉刻的......"
雪凝的稻草人突然挣脱怀抱,稻草绳指向石碑基座的凹槽:"周叔叔在义庄提过,鬼市交易要 ' 以忆换物 '。陈公子,您的甲片能感应地脉记忆吗?"
陈平安的甲片刚触到石碑,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片段 —— 周玄通在破庙教他刻第一枚护心符时的温度,雪凝十岁生辰时周玄通缝补的稻草人,还有去年血月周玄通替他挡尸傀时的断指血...... 石碑突然发出清鸣,凹槽里浮出枚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聚魂台方向。
"平安," 石碑传来周玄通的声音残响,"取罗盘者,需留一忆。"
雪凝的指尖划过他手背,发现他的指甲己掐进掌心:"陈公子,鬼市会拿走最珍贵的回忆......"
陈平安望着罗盘上的楚墨甲胄纹路,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冬夜,周玄通抱着他坐在义庄槐树下发抖,用断指血在他掌心画护心符:"傻小子,师叔的断指血比暖炉还热乎。" 那个雪夜,师叔袖口的补丁还沾着他的血,却把唯一的棉袍裹在他身上。
"就换这个吧。" 陈平安闭眼将回忆注入石碑,罗盘突然发出青光,指针显形出聚魂台的阵眼位置,"周师叔说过,护徒的回忆,永远藏在血脉里,拿不走的。"
石碑轰然翻转,露出桥后的鬼市。整条长街漂浮在雾中,两侧摊位摆着骷髅灯笼、尸油蜡烛,还有用生人头发编的引魂绳。最前排的老摊主缺了三根手指,袖口露出的断指血符,竟与周玄通的手法一模一样。
"小哥儿," 老摊主的算盘珠子是锁魂钉做的,"您拿了黄泉罗盘,可知道这玩意儿要拿命养?" 他突然望向雪凝,"小姑娘颈后的印记,可是断指堂的护心印?"
雪凝的三阴眼突然看见,老摊主的摊位下埋着三十七根断指,每根都缠着 "护平安" 的符纸:"您是...... 周叔叔的同门?"
老摊主的眼眶突然发红,算盘珠子拼出 "护徒" 二字:"十年前玄通让我守鬼市,说总有一天,他的徒儿会来拿黄泉罗盘。" 他指向罗盘背面,那里刻着周玄通的血字:「平安雪凝,鬼市深处的尸油灯,能照出聚魂台的锁魂钉弱点」。
陈平安的甲片突然飞起,悬在罗盘上方:"雪凝,罗盘的指针在滴血,是周师叔的断指血在引路......"
话未说完,鬼市深处突然传来引魂幡的尖啸,三盏青面灯笼飘来,灯面上绣着王崇焕的生辰八字。雪凝的稻草人突然自燃,稻草灰在空中显形周玄通的警告:「鬼市灯笼,专收护徒人的魂魄」。
"护好罗盘!" 林九的铜钱剑斩向灯笼,剑穗朱砂却被灯笼吸收,"这些是阴煞教的 ' 夺忆灯 ',会抢走玄通留在你们记忆里的护徒符......"
陈平安拽着雪凝躲进摊位,却看见灯笼上的符纹,正是周玄通在西医馆地下室刻的护心阵。他突然想起,周玄通说过 "最危险的煞阵,要用最暖的回忆破",咬破指尖在罗盘画下周玄通的笑脸。
"轰!"最近的灯笼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周玄通的虚影,正对着他们比出 "左三右七" 的手势 —— 那是破阵的方位。雪凝的眼泪滴在罗盘上,指针突然指向鬼市最深处的尸油灯,灯芯竟用周玄通的头发编成。
"陈公子," 雪凝望着逐渐透明的老摊主,"周叔叔在鬼市留的护徒符,都藏在回忆里......"
老摊主的身体突然消散,留下句飘在雾中的话:"去拿尸油灯,灯油是玄通的断指血,能烧了聚魂台的锁魂钉......"
鬼市的雾突然变浓,陈平安感觉胸口的血契印记在发烫,罗盘指针竟开始吸收他的半阴血。更骇人的是,每个摊位的灯笼里,都映着他和雪凝的记忆片段,周玄通的断指血,正在用回忆为他们铺路。
"守一,测尸油灯的地脉!" 陈平安拽起雪凝冲向雾深处,"周师叔的回忆,是鬼市最锋利的护徒刀......"
李守一的监测仪在雾中发出清鸣,示波器曲线显形出尸油灯的位置:"平安师兄!灯油里有三十七种地脉波动,全是玄通师叔的断指血......"
雪凝的三阴眼突然穿透迷雾,看见尸油灯悬浮在鬼市中央,灯台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人,胸口写着 "周玄通" 三字。她突然想起,周玄通在她十三岁时说过:"雪凝啊,师叔要是走了,就去鬼市找盏断指灯,那是师叔给你们留的路。"
"周叔叔," 雪凝的眼泪砸在纸人上,"我们来拿您的断指灯了......"
纸人突然自燃,显形出周玄通的虚影,断指血在灯油表面写出:「平安,雪凝,用你们的相握的回忆,点燃灯芯」。陈平安突然明白,所谓的 "生人债",不是夺走回忆,是让护徒的回忆,在关键时刻,变成破阵的力量。
当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灯芯,尸油灯突然发出强光,灯影里竟显形出聚魂台的内部构造 —— 七枚锁魂钉的位置,正好对应他们的生辰八字。更震撼的是,每枚锁魂钉的裂痕里,都藏着周玄通的断指纹。
"陈公子," 雪凝望着灯影里的周玄通,"鬼市的真相,是周叔叔用断指血,为我们筑的回忆阵......"
陈平安点头,掌心的罗盘与尸油灯共鸣,映出鬼市入口的石碑正在崩塌,而王崇焕的引魂幡,此刻正顺着地脉裂隙逼近。他知道,周玄通在鬼市留的每道护徒符,都是用回忆当砖,用断指血当泥,为他们砌出的破阵路。
"走," 陈平安握紧雪凝的手,"带着周师叔的回忆,去聚魂台。"
雪凝点头,颈后的印记与他掌心的罗盘共鸣,她知道,鬼市的每盏灯,每个摊位,都是周玄通留在世间的护徒印记。那些被拿走的回忆,不是消失,是变成了他们手中的罗盘,盏中的灯油,心中的信念。
当两人冲出鬼市时,渝州城的天空己泛鱼肚白,手中的尸油灯却愈发明亮,灯芯的断指血,正在为他们照亮深潭的方向。陈平安知道,王崇焕的最后煞阵即将到来,而他们从鬼市换来的,不仅是黄泉罗盘的线索,更是周玄通藏在回忆里的护徒执念。
"雪凝," 陈平安望着手中的罗盘,"周师叔在鬼市教会我们,最珍贵的回忆,不是留住,是让它变成护徒的光。"
雪凝点头,颈后的印记与他掌心的灯油共鸣,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护徒传奇,即将在聚魂台前迎来终章。而鬼市的开启,周玄通的回忆,他们相握的掌心,都是破阵的关键。那些藏在回忆里的断指血,刻在石碑上的护徒符,都是师叔用生命留的护徒密码。
深潭的水在前方咆哮,陈平安和雪凝相视而笑,手牵手走向深潭,手中的尸油灯和黄泉罗盘,在子时的迷雾中,终于连成了完整的破阵钥匙。而远处的聚魂台,正笼罩在护徒符的光芒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等待着护徒执念的最终觉醒。
鬼市的雾在他们身后消散,却在水面留下永不褪色的护徒印。陈平安知道,这场鬼市之行,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 他们会带着周玄通的回忆,带着断指堂的传承,在聚魂台前,画出最亮的护徒符,让千年的煞阵,永远消失在护徒的光芒里。
雪凝摸着胸口的稻草人,发现它不知何时绣上了周玄通的断指纹,而陈平安掌心的罗盘,此刻正发出微光,那是周玄通的魂魄,在指引他们走向聚魂台,走向护徒的最终章。
深潭底传来引魂幡的尖啸,陈平安感觉胸口的甲胄愈发温暖,那是楚墨的忠勇,是周玄通的护徒执念,在他们的血脉里,在鬼市的回忆中,终于有了真正的归处。他知道,王崇焕的最后煞招即将到来,而他们的护徒符,早己在鬼市的交易中,变得无坚不摧。
"周叔叔," 雪凝轻声说,"我们带着您的回忆,来破阵了。"
深潭的水在他们脚下分开,露出刻着护徒符的石阶,每一级都泛着微光。陈平安和雪凝手牵手踏上石阶,颈后的印记与掌心的罗盘,在鬼市回忆的光芒中,终于连成了完整的破阵钥匙。而远处的聚魂台,正笼罩在护徒符的星光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等待着护徒执念的最终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