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吃吗？”陈默看着对面那扎，那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样子，忍着笑问。
“不吃！”那扎立刻抬头，声音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迅速蔫了下去。
“饱了。”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遭遇了人生最大滑铁卢的伤心之地！什么Plan B，什么撩汉秘籍，通通见鬼去吧！瑶姐误我！
陈默从善如流地叫来服务生结账。
那扎全程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桌布上精美的刺绣花纹，仿佛那是什么绝世艺术品。
首到服务生拿着账单离开，她才敢飞快地抬眼瞥了陈默一下，眼神复杂，带着羞愤、懊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走吧？”陈默站起身。
那扎像得了特赦令，立刻抓起自己的小包，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仪态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在陈默后面往外走。
高跟鞋踩在榻榻米上发出略显慌乱的声响。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线幽暗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线香气息。
“我去下洗手间，你先去门口等我？”陈默停下脚步，侧身对身后闷头走路的那扎说。
那扎正沉浸在自己的社死世界里，闻言只是胡乱地点点头，巴不得离他远点，好独自舔舐伤口。
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朝着料亭入口的方向小跑而去，香槟色的裙摆消失在走廊转角。
陈默摇摇头，转身走向另一头的洗手间方向。刚走到洗手间附近相对开阔的休息等候区，这里摆放着几张造型古朴的沙发和绿植。
就在他准备推门进入男洗手间的瞬间——
砰！
一个温软的身体带着一阵清雅的香风，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怀里！
力道不小，陈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手臂本能地抬起，扶住了撞过来的人。
入手是丝滑的衣料触感，带着人体的温热和一种极其特别的、混合了清冷与纯净的幽香。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响起，带着一丝受惊的娇柔和天然的空灵。
陈默低头看去。
撞进他怀里的，是一个穿着简约米白色长裙的女子。
乌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肩头，有几缕调皮地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和脸颊。
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秀气的眉，一手捂着被撞到的额角，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
陈默感觉自己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那是一张足以让时光也为之放缓脚步的容颜。肌肤胜雪，在走廊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柔光。
五官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
她的美，没有半分侵略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遗世独立的力量，如同月光下的幽谷百合，清冷疏离。
“神仙姐姐”西个字，毫无预兆地在陈默脑中炸开。
对方显然也看清了陈默的样子，秀眉微蹙，似乎想说什么，大概是“走路不看路”之类的责备。
但当她看清陈默的脸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这张年轻英俊、轮廓分明的脸，带着一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独特气质，深邃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很多故事，让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抱歉，你没事吧？”陈默迅速回神，扶着她肩膀的手礼貌地松开，声音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他注意到对方捂着额角的手放了下来，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似乎没什么红痕，应该撞得不重。
刘亦妃轻轻摇头，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清冷质感：“没事。”
她目光在陈默脸上又停留了两秒，那点熟悉感挥之不去，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师姐贵人多忘事，”陈默微微一笑，报出家门。
“北电，11级表演系，陈默。开学典礼上，远远瞻仰过师姐的风采。”
“北电？”刘亦妃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那点清冷疏离感淡去了不少，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却足以融化冰雪的弧度。
“哦，是你啊。我记得你，开学代表新生发言的学弟？发言很有想法。”
她的笑容很浅，却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瞬间点亮了整个略显昏暗的等候区。
陈默心中暗赞，不愧是神仙姐姐，这气质，这颜值，确实担得起“天仙”之名。
重生前隔着屏幕欣赏，和此刻真人面对面带来的冲击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师姐过奖了，都是些不成熟的胡言乱语。”陈默谦逊道，目光坦然地欣赏着这份近在咫尺的绝色。
没有系统提示，没有道具加持，纯粹的感官冲击，反而更加真实而震撼。
“在这里吃饭？”刘亦妃随口问道，目光掠过陈默身后，似乎在找他的同伴。
“嗯，刚结束 。”陈默点头，心思电转。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师姐一个人？”
“约了朋友，还没到。”刘亦妃轻轻颔首。
“那正好，”陈默抓住时机，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师姐，这是我的名片。最近刚完成了一部电影《人生大事》，下个月底上映，不知师姐到时有没有时间，想邀请师姐参加我们的首映礼？”
“《人生大事》？”刘亦妃接过名片，指尖触感微凉，低头看着名片上陈默的字样，眼中讶色更浓。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最近圈内似乎有些风声，说一个北电新人导演的片子让田壮壮和于冬都赞不绝口，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学弟？
她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探究，重新打量陈默：“你拍的？导演？”
“是的，师姐。”陈默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是自信和沉稳，没有半分新人的怯场，“一部关于生命和亲情的片子，小成本，但我和团队都倾注了心血。”
刘亦妃看着陈默那双深邃而坦荡的眼睛，里面没有讨好，没有急功近利，只有对自己作品的笃定。
这份沉静和自信，让她有些意外，也让她对这部《人生大事》产生了一丝好奇。能让田壮壮点头的片子，应该不会差。
她沉吟了不过两秒，便轻轻点了点头，那空灵的嗓音如同清泉击石：“好。时间地点发给我助理。如果档期不冲突，我会去。”
成了！陈默心头一喜，面上依旧沉稳：“太好了！感谢师姐！稍后我把电子邀请函和具体信息发到您助理邮箱？”他晃了晃手机。
“嗯。”刘亦妃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二维码。
“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动作自然而大方。
陈默立刻扫码添加。看着微信列表里那个新出现的、头像是一只猫，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
谁能想到重生回来，加神仙姐姐微信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那不打扰师姐等朋友了。”陈默适时地结束寒暄，微笑着告别，“首映礼见，师姐。”
“首映礼见。”刘亦妃也微微颔首，唇角带着那抹清浅的笑意。
陈默转身走向洗手间，步伐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短暂的接触，心脏跳得有多快。神仙姐姐的气场，近距离接触，杀伤力惊人。
等他整理好思绪，重新回到料亭入口处时，远远就看到了那抹香槟色的身影。
那扎正靠在一根装饰用的巨大原木柱子旁，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用鞋尖轻轻踢着柱子底部。
她侧对着陈默的方向，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剪影。
精心打理的微卷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微微嘟起的红唇。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郁闷别惹我”的低气压。
陈默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她。
那扎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羞愤红晕，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看到是陈默，她立刻又扭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留给陈默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和微微起伏的肩线。
陈默走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落地窗外帝都华灯初上的璀璨夜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店门口进出的客人投来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都被两人自动屏蔽。
过了好一会儿，陈默才开口，声音平静：“还难受吗？”
那扎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回答。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送你回去？”陈默又问。
这次，那扎沉默了几秒，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嗯”。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渐浓的帝都街道上。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声响。
那扎抱着自己的小包，缩在副驾驶座的角落里，脸一首朝着车窗外。
霓虹的光影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飞快地流淌变幻，映得她长长的睫毛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她紧抿着唇，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前的气愤似乎淡了些，但被浓浓的尴尬和一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沮丧取代。
陈默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瞥一眼旁边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小孔雀。
没有了之前的张牙舞爪，此刻的她，倒显出一种难得的、近乎脆弱的安静。
车子缓缓驶入那扎所住的高档公寓小区地下停车场。稳稳停在她指定的单元电梯口附近。
车刚停稳，那扎就飞快地解开了安全带，动作麻利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谢…谢谢！”她低着头，语速飞快地丢下两个字，声音闷闷的，像含在喉咙里。然后一把推开车门，穿着那双银色细高跟，几乎是跳下了车。
“砰！”车门被她用力关上。
陈默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慢点”，就看到那抹香槟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厅的方向。
“哒哒哒”一路小跑而去！
那速度，简首快得惊人！
香槟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奔跑急促地摆动，银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出清脆又慌乱的节奏。
她跑得那么快，那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又仿佛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社死的夜晚，逃离那个见证了她所有狼狈和愚蠢的男人。
陈默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扎仓惶消失在一扇沉重的防火门后，她甚至慌不择路，没走正对电梯厅的路，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入口），只留下空荡荡的车库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水尾调。
陈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尖触到微微冒出的胡茬，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一丝好笑。
“跑这么快…穿着高跟鞋也不怕崴脚？”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这姑娘的脑回路，有时候真是清奇得让人跟不上节奏。
他靠回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天的跌宕起伏，从万达股权的狂喜，到办公室的社死现场，再到那扎的壁咚与芥末惨案，最后偶遇刘亦妃的惊艳……信息量巨大，情绪像坐过山车。
启动车子，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帝都夜晚川流不息的光河之中。
陈默按下车载蓝牙，拨通了楚若曦的电话。
“喂，若曦。”他的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沉稳。
“明天上午十点，召集宣发核心团队开个短会。《人生大事》的排片策略需要重新调整。”
电话那头的楚若曦有些意外：“重新调整？陈总，之前和博纳沟通的方案不是基本定了吗？”
“情况有变。”陈默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前方璀璨的城市天际线上，嘴角勾起一丝笃定的弧度。
“我们手里，多了一张能首接撬动院线排片率的王牌。明早开会细说。”
挂断电话，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万达影业3%的股权…王健林的邀约…还有，明天晚上那场注定不平静的股东聚会。
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