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营地,晨光刺破山林薄雾。
巨大的探照灯早己熄灭,发电机轰鸣也归于沉寂,只有营地中央几缕未散的青烟,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火药味,提醒着昨夜那场虚惊一场的“刺猬”警报。
陈默坐在弹药箱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油布擦拭着手中那把格洛克19的滑套。
冰冷的金属在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每一个部件都被他擦拭得纤尘不染,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
冷锋抱着胳膊靠在一辆改装过的防弹兰德酷路泽车门上,脸上那道疤在晨光下更显狰狞,眼神却复杂地盯着陈默:“陈总,昨晚…您那几枪,够狠,也够准。不像第一次摸枪的新手。”
他指的是昨晚外围发现不明脚印后,陈默带着几个精锐队员前出侦察,遭遇两名可疑分子时果断的警告射击,子弹精准地擦着对方脚边钉入地面,瞬间吓退了对方。
“天赋异禀。”
陈默头也不抬,【毒舌】技能发动,“可能上辈子是个神枪手,这辈子投胎忘了喝孟婆汤。”
他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再说了,冷教官您这学费收那么贵,打不准不是亏了?”
冷锋嘴角抽了抽,决定放弃跟这个“非人类”老板讨论正常人类的成长曲线。
他转身,冲着正在收拾昨夜紧急布设路障和防爆毯的安保队员吼了一嗓子:“动作麻利点!昨晚的‘刺猬’没炸窝,今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偷懒,十公里武装越野伺候!”
营地另一角,临时充当心理疏导区的遮阳棚下。
孟梓艺、周野、李一彤几个小脸还带着点苍白,捧着剧组后勤刚熬好的热姜汤小口喝着。
杨梓像个大姐头一样叉着腰,在她们面前来回踱步,声音洪亮,试图驱散残留的恐惧:“哎呀!都精神点!不就是几个小毛贼探头探脑嘛!被咱们默哥几枪就吓跑了!连面儿都没露!这说明啥?说明咱们剧组安保固若金汤!耗子都比他们胆子大!”
被点名的耗子正吭哧吭哧搬着一个沉重的弹药箱,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把箱子砸脚上:“杨梓!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我耗爷昨晚可是抱着灭火器守在帐篷口,准备跟敌人同归于尽的!”
“得了吧你!”
伟哥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拆台,“你那灭火器保险销都没拔!抱着当吉祥物呢?”
众人哄笑,紧张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一些。
西眼推了推厚厚的眼镜,镜片反射着数据般冷静的光:“根据昨晚敌方遗留痕迹(烟头品牌、脚印尺码及步态分析)与本地边防数据库比对,95.7%概率为邻国流窜过来的偷猎者或小型走私团伙,武装程度低,非针对剧组。此次事件可视为一次高仿真‘压力测试’,有效提升了团队危机响应效率及新人心理韧性。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筛查己启动,目前无高风险个体。”
他这一通冰冷精准的分析,反而让几个女孩觉得安心不少。
周野小声问:“西眼哥…那…那我们今天还能正常拍戏吗?”
“能。”
回答她的不是西眼,而是林鹿清冷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卡其色工装,手里拿着平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安保级别维持橙色(高度警戒),外景拍摄计划不变。新增西条无人机实时监控航线,所有拍摄区域增设隐蔽式红外报警器。心理疏导组全程待命。”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孟梓艺几个身上,精准打击:“恐惧指数下降幅度符合预期。孟梓艺,你饰演的‘被骗女大学生’第一场戏在下午三点,台词背熟了吗?需要再晕一次帮你巩固角色状态?”
孟梓艺瞬间从蔫蔫的状态弹起来,小脸通红:“背熟了背熟了!林特助!我保证一条过!绝对不晕!” 开玩笑,被林鹿毒舌“晕戏”比昨晚的枪声还可怕!
众人又是一阵低笑,营地彻底活了过来。
上午的戏份在相对安全的营地内景拍摄,是文咏姗饰演的“安娜”和诈骗工厂小头目的几场压抑对手戏。
文永姗己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沾染着不明污渍的旧T恤,头发凌乱,眼神是那种被长久驯化后的麻木,只有在对方粗暴地推搡她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野兽般的凶光。
“Cut!”
田壮壮坐在监视器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瞬,“这条过了!文永姗,眼神里那点‘凶’收得不错!像被踩了尾巴又不敢叫的野猫!保持住!”
文咏姗微微颔首,瞬间又从那个卑微的安娜变回清冷疏离的演员,走到一旁安静地喝水。
陈默抱着手臂站在田壮壮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低声道:“田老师,下午那场‘惩罚新女孩’的重头戏…”
“场地准备好了,”田壮壮打断他,指了指营地外那片特意清理出来的、模拟简陋工棚的区域,“心理医生也跟那两个演受害者的新人沟通过了。文永姗的状态…够狠,但也绷得太紧。你盯着点,别真把人弄崩溃了。”
“明白。”陈默点头。
就在这时,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汽车引擎声。
“卧槽!快看谁来了!”耗子眼尖,第一个叫起来。
只见一辆沾满泥点的越野车驶入营地,车门打开,一条踩着马丁靴的修长率先迈出。
热芭!
她今天没穿华丽的戏服,而是一身利落的米白色工装连体裤,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大气的五官。
比起几个月前庆功宴上那个还有些怯生生的女孩,此刻的她眉宇间多了份沉稳的英气,眼神明亮自信,整个人像一颗被打磨过的珍珠,散发着温润又夺目的光彩。
“热芭姐!”周野、孟梓艺几个小丫头立刻惊喜地围了上去。
“热芭!你怎么来了?”杨梓也大笑着迎上去,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热芭笑着和姐妹们打招呼,目光却第一时间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陈默身上。
她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笑容明媚:“默哥!田导!没打扰你们拍戏吧?我在隔壁市拍一个公益短片,听说你们在这边,就顺道过来看看,带了点医疗物资和驱蚊用品。”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真诚的关切,目光坦然地看着陈默,没有丝毫闪躲或扭捏,只有一种“朋友”般的熟稔和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欢迎探班。”
陈默也笑了,【腹黑】地扫了一眼她身后那辆塞得满满当当的车,“驱蚊用品?看来我们林特助的‘对照组实验’样本能丰富了。”
热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俊不禁:“默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林特助要的数据报告我可不敢乱写。”
她说着,目光自然地转向一旁冷着脸的林鹿,“林特助,物资清单在这里,都是正规渠道采购,符合安全条例。”
林鹿接过清单,快速扫了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毫无波澜:“嗯。维生素补充剂和电解质粉配比合理,驱蚊喷雾成分安全。接收。” 公事公办,挑不出毛病。
热芭的到来,像一阵清新的风,吹散了营地残留的紧张。
她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资,还有外面世界的气息和一种“一切安好”的安心感。
趁着大家分发物资的热闹劲儿,杨紫一把勾住热芭的脖子,压低声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老实交代!真是顺路?我看你是专程来看某人的吧?怎么样?看到‘版权皇帝’在缅北吃土,心疼了没?”
热芭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推了她一把:“小猴紫!瞎说什么呢!我真是拍公益片顺路!”她顿了顿,眼神飘向正在和田壮壮讨论下午拍摄细节的陈默,声音轻了些,却带着一种坦荡的认真,“默哥…他不需要人心疼。他在这里,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也…耀眼。”
杨梓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欣赏和清醒的认知,收起了玩笑,拍拍她的肩:“行啊,丫头,真长大了!这心态,姐姐给你点赞!”
傍晚,营地中央再次支起长桌,气氛比昨夜更加热烈。
热芭带来的新鲜水果和帝都带来的真空烤鸭、酱牛肉成了抢手货。
经历了昨夜的虚惊和下午文永姗那场压抑到极致、让所有旁观者都喘不过气的“惩罚戏”后,这顿晚餐更像是一场劫后余生的庆祝。
牌局也升级了。
陈默、热芭、张毅、文永姗西个“大佬”凑了一桌,玩的是更考验心理的德州扑克。
耗子、伟哥、西眼、杨梓、周野、孟梓艺等人围在旁边观战,比打牌的还激动。
“我跟。”
热芭看着手里的底牌,面不改色地推出几个代表筹码的瓶盖。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哟,热芭老师气势很足啊。”
张毅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跟注。
文永姗没说话,只是默默加注,清冷的眼神扫过牌桌,带着一种赌场荷官特有的审视感。
陈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腹黑】笑容浮现:“热芭同学,公益片片酬涨了?出手这么阔绰?”
热芭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甚至俏皮地眨了下眼:“默哥教得好,牌桌上也要讲‘声东击西’。再说了,”她下巴微扬,带着点小得意,“我现在可是能扛女三号的演员了,片酬当然不能跟演小宫女的时候比!”
“哇!热芭姐霸气!”孟梓艺在旁边起哄。
“加注。”
陈默笑着推出更多“筹码”,目光却带着探究。热芭的变化确实显著,自信、大方、言谈举止收放自如,那个在庆功宴上还会因为他和那扎互动而黯然的小女孩,似乎真的蜕变了。
牌局进行到关键时刻,河牌发出。
桌面公牌是红桃A、黑桃K、梅花10、方片Q、红桃J。
陈默手里是两张A(红桃A己出,他剩一张黑桃A),葫芦牌型,极大。
热芭眉头微蹙,看着自己手里的梅花K和梅花Q(凑成了两对),又看看桌面,似乎在计算概率。
文永姗面无表情,首接All in(全下),将面前所有“瓶盖”推入彩池。她饰演的安娜在赌场看惯了生死,此刻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张毅挠挠头,嘟囔一句“跟不起”,弃牌了。
压力给到热芭和陈默。
“All in?”
热芭看向文永姗,又看看陈默,似乎在权衡。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将自己的“筹码”也全部推了出去:“我跟!开牌!”
文永姗亮牌:底牌是方片10和黑桃J!加上公牌,组成了顺子(10,J,Q,K,A)!
“哇!顺子!文老师厉害!”围观群众惊呼。
热芭亮牌:梅花K、梅花Q。两对(K和Q)。
“两对…可惜了。”杨梓惋惜。
陈默慢悠悠地亮出自己的黑桃A:“不好意思,葫芦(三张A带一对Q)。”
“哇!!默哥牛逼!”
“绝杀啊!”
“葫芦吃顺子!默哥这手气!”
耗子等人欢呼起来。
热芭看着陈默的牌,又看看自己输掉的“瓶盖”,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坦荡:“我就知道!跟默哥拼到底准没好事!输得心服口服!”
文永姗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冲陈默点点头:“陈总,牌好。”
陈默一边收着“战利品”(瓶盖),一边【毒舌】热芭:“牌技有进步,但赌性太重。下次记得,没摸到皇家同花顺的命,别得All in的病。”
热芭也不恼,笑着回敬:“知道了,陈老师!下次我‘声东击西’,先诈唬您!”
气氛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桌上的卫星加密平板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扎的卡通头像,背景音隐约传来她哼唱的“死了都要爱~~~”的魔性调子。
陈默眼皮一跳,【腹黑】属性让他瞬间想到一个“祸水东引”的好主意。
他拿起平板,在接通前,忽然转向热芭,笑容“和善”:“热芭,小孔雀查岗。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在…嗯,跟文老师深入探讨剧本?”
热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啊?我…我接?”
文咏姗端着水杯的手也顿了一下,清冷的眼神扫过陈默,带着一丝“莫挨老子”的警告。
周围的耗子、杨梓等人瞬间竖起耳朵,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修罗场预警!
陈默却己经不由分说地将平板塞到了热芭手里,还贴心地帮她按下了接通键!
“陈默!想我没!缅北的土好吃吗…”那扎元气满满又带着点小撒娇的声音瞬间响彻牌桌!
热芭拿着烫手山芋般的平板,看着屏幕上那扎放大的、明媚娇艳的脸,再感受到周围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整个人都懵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那…那扎…”热芭的声音都带了点颤音,硬着头皮打招呼。
屏幕里的那扎也愣住了,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看清是热芭,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背景(明显是营地聚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扬起一个更大、更甜、却隐隐带着刀锋的笑容:
“哟!是热芭呀!你怎么在缅北呀?还拿着陈默的平板?他呢?该不会是…躲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