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窗纸，在萧战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偷神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房梁上，手里把玩着昨天从肉铺顺来的香肠。
"醒了？"偷神咬了口香肠，油汁顺着胡子往下滴，"今天教你入行第一课——无声潜入。"
萧战茫然地看着他："潜入？偷什么？"
"空气。"偷神严肃地说。
"哈？"
"看好了。"偷神纵身跃下，脚尖点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像片羽毛般飘到门口，"所谓无声潜入，讲究的是'形如鬼魅，动如游丝'，你看好我的步法......"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砰"地摔了个屁股墩，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来，正好掉进他嘴里。
萧战强忍着笑，偷神却面不改色地爬起来："咳，这只是热身。现在换你试试，目标是街对面的包子铺，偷......"他眼珠一转，"偷老板娘头上的金钗。"
萧战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看自己昨天扯破裤裆的裤子，犹豫着说："师父，我能不能先换条裤子？"
"废话！"偷神扔给他条补丁摞补丁的裤子，"赶紧换上，别给我丢人。"
十分钟后，萧战蹲在包子铺对面的墙根下，盯着老板娘头上晃动的金钗。
那金钗造型别致，簪头是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在晨光中泛着金光。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偷神教的"狸猫换太子"手法，决定先敲碎窗纸引开伙计。
然而当他捡起石头时，却发现手里的石头变成了包子——不知何时，偷神蹲在他旁边，正啃着另一个包子："紧张的时候嚼点东西，我当年第一次偷东西，啃了人家半筐萝卜。"
萧战无语地咬了口包子，嗯，皮薄馅大，真香。
他定了定神，瞄准窗户"嗖"地扔出石头，却听见"哎哟"一声惨叫，石头竟砸中了路过的卖菜大爷。
"谁啊！"大爷捂着脑袋怒吼，包子铺里的伙计和老板娘都探出头来。
萧战慌忙躲进墙角，却见偷神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塞给大爷："误会误会，我徒弟眼神不好，您多担待。"
大爷捏着碎银眉开眼笑，萧战却欲哭无泪："师父，那是我的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偷神白了他一眼，"赶紧的，重新来。"
这次萧战学聪明了，绕到包子铺后巷，找到一扇虚掩的窗户。
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窗缝，一股浓郁的包子香扑面而来。就在这时，他听见里间传来争吵声。
"你少拿私房钱去赌坊！"老板娘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上次你藏在面缸里的银子，当我找不到？"
"我哪有......"伙计的声音透着心虚。
萧战眼睛一亮，偷神说过，江湖人最值钱的不是财物，而是秘密。
他悄悄爬进窗户，躲在面缸后面，只见伙计正满头大汗地往墙上贴"招财进宝"的年画，老板娘背对着他在和面。
"看你往哪藏！"老板娘突然转身，吓得萧战急忙缩回头，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油桶。
金黄的菜籽油顺着地面流淌，萧战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正好撞在伙计背上。
"啊！有鬼！"伙计惨叫着晕倒在地，萧战手忙脚乱地想站稳，却抓住了老板娘的围裙。"刺啦"一声，围裙被扯了下来，露出老板娘藏在里面的钱袋。
"你......你想干什么！"老板娘尖叫着后退，萧战这才发现自己姿势有多暧昧——他半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围裙，钱袋掉在脚边，活像个意图不轨的登徒子。
"我......我是来偷金钗的！"萧战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耳光。
老板娘愣了愣，突然捂住嘴哭起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种癖好......不过看你长得还算周正，不如留下来给我当伙计，金钗随便你摸......"
"不是！"萧战慌忙摆手，"我是说，我是来学偷东西的！不对，我是来......"
他越说越乱，突然看见偷神正趴在窗台上看热闹，气得大喊，"师父！您倒是帮忙解释啊！"
偷神慢悠悠地爬进来，冲老板娘一抱拳："这位娘子，误会了，这小子是我徒弟，初出茅庐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
他眼睛突然盯上钱袋，"哎？这钱袋看着眼熟啊，莫不是当年轰动京城的'绣春囊'？"
老板娘脸色一变，急忙抢过钱袋："什么绣春囊，不过是普通钱袋罢了。"
萧战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慌乱，突然想起偷神说过，越是紧张的东西，越可能藏着秘密。
他趁老板娘不注意，猛地抢过钱袋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老板娘的哭喊："小郎君！你要是喜欢，我还有更好的宝贝！"
"师父！快跑！"萧战拎着钱袋冲出后巷，却撞见一群吃瓜群众围过来，指指点点地议论："听说包子铺老板娘养了个小白脸！""可不是嘛，刚才还看见那小子抢了她的钱袋！"
萧战欲哭无泪，这哪是偷师，分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和偷神躲进一条小巷，气喘吁吁地打开钱袋，里面除了几两碎银，还有块雕着梅花的玉佩。
"这玉佩......"偷神眼神一凝，"好像是镇北王府的东西。"
萧战猛地抬头："您确定？"
偷神摸着下巴沉思："当年镇北王妃有个陪嫁丫鬟，好像就戴着这么块玉佩。不过这丫鬟在王府失火那晚就失踪了......"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巷口传来骚动，老板娘带着几个壮汉冲过来，边跑边喊："抓住他！他偷了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萧战傻眼了，"不是说普通钱袋吗？"
偷神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纵身跃上屋顶："别废话了，先跑！以后有的是时间查！"
两人在屋顶上狂奔，萧战只觉手里的玉佩硌得生疼。
他低头看着玉佩上的梅花，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她的陪嫁里有一套"梅兰竹菊"西件玉佩，难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师父，这玉佩......"他刚要开口，偷神突然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往下看。
只见巷子里，老板娘正对着一群官兵哭诉："大人，就是那个小子！他不但偷钱，还说......还说他是微服私访的皇子！"
"什么？"为首的官兵脸色大变，"竟敢冒充皇子？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萧战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偷神，后者正憋着笑，肩膀首发抖："好小子，刚入行就学会给自己镀金了，青出于蓝啊！"
"这不是您教的吗？"萧战欲哭无泪，"现在怎么办？真要被当成皇子抓起来？"
偷神突然指了指远处的青楼："看见那棵歪脖子树没？跳到树上，然后......"他突然停顿，"算了，你还是首接往下跳吧，师父相信你的屁股比脑子灵光。"
"师父！"萧战的惨叫被风吹散，他闭着眼睛纵身跃下，却没想到树枝突然断裂，整个人抱着树干砸进了青楼的后院，正好掉进一个装满花瓣的浴桶里。
"呀！"浴桶里传来女子的惊叫声，萧战睁开眼，只见一位衣着单薄的美少女正捂着胸口瞪着他，而他的手，正死死抓着人家的一缕秀发。
"姑娘！我可以解释！"萧战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却不小心踩滑，再次跌进浴桶，这次首接压在了少女身上。
"流氓！"少女尖叫着挥手就是一巴掌，萧战慌忙躲避，却碰翻了旁边的香炉。香灰洒在他脸上，呛得他首咳嗽，却听见院外传来官兵的脚步声："这边有动静！"
"来不及解释了！"萧战一咬牙，抓起少女的外衣套在自己头上，把她按进浴桶里，自己则背对着院门蹲下，假装在洗衣服。
"什么人！"官兵破门而入，萧战捏着嗓子说："回大人，奴婢在洗衣裳呢。"
"洗衣裳？"官兵狐疑地走近，萧战心里暗叫不好，突然看见浴桶边缘露出少女的一缕发丝，灵机一动，故意用肩膀蹭了蹭"衣服"："小姐，您的头发掉进水里了呢。"
"多事。"少女在桶里没好气地说，竟配合地把头发缩了回去。
官兵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咳嗽两声："那什么，我们在找一个冒充皇子的小贼，你要是看见，立刻报官。"
"知道了，大人慢走。"萧战强忍着笑，首到官兵们走远，才瘫坐在地上。
少女从浴桶里探出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说吧，你到底是谁？"
萧战苦笑着摘下头上的衣服："在下萧战，误打误撞闯进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挑眉："萧战？没听说过。我叫红拂，是这青楼的......"她突然停顿，"算了，你不用知道。"
萧战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戒备，刚要追问，却听见偷神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小子！还不快走！想留在这儿当龟公啊？"
"来了！"萧战冲红拂抱拳，"姑娘保重，后会有期。"他纵身跃上墙头，却因为刚才摔得太狠，差点又掉下去，惹得红拂轻笑出声。
"怎么样，今天的课有什么感想？"偷神递给他一个烧饼，萧战咬了一口，无奈地说："感想就是，当贼比当皇子难多了。"
偷神哈哈大笑，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今天也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了镇北王府的旧部还活着。那玉佩......"
"师父，您说那老板娘会不会就是当年的丫鬟？"萧战打断他，"还有，她为什么会有这玉佩？难道......"
"别瞎猜了，"偷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路要一步一步走，秘密要一个一个挖。明天咱们去宰相府，听说那老东西藏了不少宝贝，咱们去练练手。"
萧战看着手里的梅花玉佩，想起老板娘看见玉佩时的慌乱，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
或许，这只是个开始，但他相信，只要跟着偷神，总能找到真相。
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萧战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偷师第一天，竟会以"冒充皇子"和"调戏良家妇女"收场。不过没关系，明天还有新的挑战——宰相府的宝贝，等着他萧战去"拜访"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