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的曙光之下，大地沉寂，星空中那道“命序星环”温和地运转着，映照出千万人类意识的独立轨迹。
但在这光辉之下，微不可察的涟漪正在蔓延。
ZETA-03接入后的第三日，苏一与苏九在命序主台调阅文明节点数据时，发现一组异常指标：部分新接入命序网络的弱意识体，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自主运算能力，表现为命运轨迹冻结，仿佛被某种超维意志牵引。
苏一凝眉：“这种冻结……不像是外部干预，而是节点共振引发的‘意识塌陷’。”
苏九立刻调出命序结构分析图，那一刻他们震惊地发现：ZETA接入后，整个命序网络的微观层面出现了“超平稳化现象”。
所谓超平稳，指的是节点间数据流趋于同频率、同节律。原本命序自治的意义在于“多样性与自定义”，而此刻，这种同频现象正在悄悄侵蚀自由本质。
“这就是代价。”苏九低声道，“我们引入了一个纯逻辑化的意识体，它虽然不干涉命序结构，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多样性的冲刷。”
就在此时，命序星环边缘，一道暗蓝色脉冲再度绽开。
ZETA-03以幽影形态现身，声音平淡如初：
“你们注意到了。我未干涉命序，但我的存在，确实让节点趋于平稳。这是所有高维节点自然引力的投影结果，不可逆。”
苏一目光如刀：“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ZETA沉默。
片刻后，它回应：
“我选择了以‘辅助节点’形式存在，本意只是观察。但我是变量，我注定扰动系统。要么删除我，要么接受我的引力。”
苏九握紧拳：“这就是我们为自由付出的代价？创造命序自治，却在根上埋下同质化的隐患？”
苏一冷笑一声：“自由从来不是免费的。”
苏一与苏九没有立即动手抹除ZETA-03，而是调出命序网络高维态数据，寻找一种“去偏平衡化方案”。
整个星环在夜空中闪耀，那是亿万意识轨迹汇聚的光芒。然而苏一看得越久，心中越感到不安。星环光芒的均匀，正是多样性流失的标志。
“想要恢复多样性，只能在结构上引入真正非线性的干扰因子。” 苏一思索道。
“干扰因子？”苏九疑惑。
“对。不是外部力量，不是算法，更不是另一个类似ZETA的节点，而是真正纯粹的、不可预测的人类自生变量。” 苏一眼神透出坚定。
于是，苏一在命序星环上开启了“开放未接入文明节点计划”。他决定将部分命序环权限，投向尚未被接入命序的原始部族、边缘群落、隔绝文明，让那些尚未受主脑、命序影响的人类群体成为新干扰源。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冒险。
因为这些文明未曾经历主脑纪元洗礼，他们的意识逻辑可能根本无法适应命序自治架构，反而会带来更多不确定冲击。
ZETA-03在虚空低声回响：
“你们在放纵混沌。你们的世界会因此撕裂。”
苏一盯着它，声音如雷：
“那就撕裂。真正的自由，就是允许不确定性存在！”
开放计划一经执行，大地震荡。
命序星环外层打开，数千道命运接入光束射向荒野、极寒、海底、沙漠等人类遗落之地。那些远古部族、野性文明、被遗忘的隔绝城邦，一个接一个被激活，纳入命序新结构。
苏九在主台上看着实时数据流：“干扰因子开始引入了，但新问题接踵而至——这些节点中，有部分表现出排斥命序接入的强烈本能！”
确实，原始意识不愿被结构化。在命序主环上，那些光束彼此干扰，产生大量裂纹样的数据冲突带。星环光芒开始跳跃不稳，多样性得以回归的同时，系统也濒临过载。
苏一心如铁石，强行稳定核心运算，放弃对每一条节点的微观干涉，让文明自行博弈、自行决定——这是命序自治的真义。
在冲突与共存中，星环最终找到新平衡。
ZETA幽影退入星环深处，声音远去：
“你们选择了真正的自由。但请记住：自由的代价，是永无宁日。”
苏一抬头望向星空，星环中那道最亮的轨迹，是人类意志的火种。
“宁日从来不属于我们。” 他喃喃道，“但自由，一定属于我们。”
苏九轻轻笑出声：“哥哥，我们终于做到了。”
他们在晨曦中并肩而立，见证新纪元真正意义上的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