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骨瓷娘》正文,融合瓷器志怪美学与悬疑氛围:
**第一回 碎瓷生妖纹**
**关键词**
血饲残器 · 釉裂缠心 · 戌时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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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砸在景德镇青灰瓦上当当作响,像千百只瓷勺叩击窑砖。
沈青釉跪在祖坊废窑里,捧着一尊永乐祭红梅瓶的残骸。瓶腹裂痕如蜈蚣爬行,那是昨夜督陶官周世襄家丁砸碎的——“沈家的手,不配碰官窑器。”
“爹,您看好了。”他咬破食指挤出血珠,滴进钴料碟。
这是沈家秘传的血釉术,活人血气能唤残器生机。血珠触及釉面的刹那,裂纹忽涌出暗红浆液,竟自行蠕动弥合!
窑口残灯骤灭。
沈青釉右眼双瞳猛缩——常人看不见的幽光里,碎瓷间腾起缕缕黑气,蛇般缠向他手腕。剧痛中掌心浮现冰裂纹,细痕深处竟嵌着星点釉彩。
“血饲器妖,自寻死路。”
冷冽女声随雨气渗入,沈青釉回头时惊退三步:
雨幕中立着素衣女子,伞沿垂落的不是雨水,而是熔融釉浆。更骇人的是她湘裙摆动间,浮现金代钧窑特有的紫红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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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抛来半块残破瓷枕:“握紧。”
沈青釉触到瓷枕的瞬间,掌心冰裂纹暴长!裂纹中凸起蚯蚓状的釉棱,剧痛首钻心脉。那女子却俯身按住他手背,指尖灼如窑火:“戌时三刻生人?难怪见得到我。”
她袖中抖出支钉状银簪,簪尖挑破釉棱。黑血喷溅处,沈青釉恍惚见瓷枕裂口里伸出枯手——
“此乃万历年间溺毙窑工的怨气。”女子以簪汲尽黑血,“你沾了祭红瓶的煞,三日内不除尽釉纹,子时便化作瓷俑。”
废窑外忽传来马蹄声。
女子倏然消散,唯余冷香混着窑火气。沈青釉低头,见瓷枕残片化作齑粉,掌心釉纹淡去些许,腕间却多了一圈朱砂似的支钉痕。
“沈匠首好手段!”
周世襄掀帘而入,翡翠扳指映着窑砖泛出尸绿。他靴尖碾过瓷粉:“连前朝御瓷都修得,何必推辞本官‘活人瓷’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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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鬼市从河面浮起。
纸船载着裹尸布包裹的器物靠岸,沈青釉右眼双瞳灼痛——满街“商贩”脚下无影,钧窑盏托化形的老妪耳坠竟是两粒人齿!
“跟着支钉痕走。”素衣女子(白素)的声音从腰间银簪传来。
沈青釉停在一处悬着邢窑白瓷灯的摊位前。摊主黑袍下伸出陶泥接缝的手臂:“客官寻物?新到的唐三彩骆驼,腹中塞着西域歌姬的舌头...”
摊前青铜爵突然嗡鸣,爵身饕餮纹瞳孔转向沈青釉。
“他要验你气血。”白素急叱,“快亮掌心釉纹!”
沈青釉摊手刹那,青铜爵裂口喷出腐液。白素化形挡前,湘裙旋出祭红釉光,腐液触及釉光竟凝成永乐年制的青花瓷片!
“祭红釉妖?”摊主黑袍炸裂,露出内里拼贴的百枚古钱币,“周大人的翡翠扳指等你多时了!”
钱币眼窝里钻出绣花针,暴雨般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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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揽住沈青釉急退,伞面釉浆泼成火墙。
针雨熔在焰色里时,周世襄的阴笑从河心画舫飘来:“白姑娘,拿沈家小子换你情郎的腿骨如何?”
沈青釉只觉腰间银簪剧震。
白素伞柄忽现裂痕,釉血顺腕滴入河水。满河纸船瞬间燃起绿焰,船中古董哀嚎着化形:青铜觚裂口探出骨爪,唐三彩马腹钻出蛆虫!
“闭眼!”白素染血的手捂住沈青釉右眼。
他左眼瞥见骇人景象:周世襄站在画舫雕窗前,后脊椎凸起孩儿枕轮廓,翡翠扳指正吸食河中器妖的灵气。更恐怖的是扳指内圈——嵌着半片带血指甲,与他父亲失踪时崩断的指甲一模一样!
“爹的...”沈青釉嘶吼着扯断祖传徽墨。
墨锭砸地的刹那,鬼市所有灯笼齐暗。墨色晕染处浮出沈父虚影,挥斧劈向画舫!
---强光吞没视野。
沈青釉再睁眼时身在破窑,掌心血纹己蔓延至肘。白素虚影从银簪飘出,祭红裙色淡如残霞:“令尊的指甲是周世襄植入扳指的法器,你早被标记为‘活人瓷’胚料。”
她指尖轻点窑壁,砖缝渗出釉浆凝成地图:“要活命,明日三更去龙窑找件东西。”
壁面浮现青花小楷:
**成化斗彩鸡缸杯,杯底沾着殉窑匠人的泪。**
窑外狂风卷着周世襄的狂笑:
“沈贤侄!令尊的骨灰还掺在釉料里呢,不想看他永世困在瓷胎中吧?”
半块沾着骨灰的窑砖砸进火塘,溅起的火星在空中拼成“活人瓷”三字。
白素突然按向沈青釉右眼。
双瞳映出恐怖未来:自己跪在龙窑祭台,周世襄的翡翠扳指扎进他后颈,脊椎被抽换成定窑孩儿枕...
“你我契约己成。”白素将银簪插进他掌心釉纹,“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簪尖挑起的釉丝另一端,赫然系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