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微光划过眼前,脱欢帖木儿伸手却无法抓住。
“不——!”脱欢帖木儿发出绝望的嘶吼。硫磺遇火,瞬间爆燃!刺目的白光和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席卷了小半个秘库!浓烟滚滚,带着剧毒的硫磺气息和毁灭一切的烈焰!
“大人快走!”亲兵队长巴图尔肝胆俱裂,拼死扑向脱欢帖木儿,想将他拖离这即将化为炼狱的绝地!
“哈-哈-哈,晚了!”
烈焰翻腾中,林晚棠的身影被浓烟和火光吞没。就在彻底消失前的一瞬,火光映照出她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却带着解脱与极致快意的脸庞。她最后的目光,欣慰的死死钉在脱欢帖木儿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一丝微不可察、却饱含无尽怨毒与嘲讽的笑意,在她嘴角绽放。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府衙地下深处传来,沉闷而恐怖,整个宁波城的地面都仿佛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府衙主体建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猛击,梁柱断裂,砖石崩塌!熊熊烈焰混合着滚滚浓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府衙各处门窗、屋顶喷涌而出,瞬间将这座象征着蒙古暴政的堡垒化作一片冲天的火海!
正在府衙外与元军亲兵残部激战的郑三保和宋军将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攻势一滞。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映照着每一张震惊的脸。
“是秘库!硫磺和火油被点燃了!”一名熟悉内情的皇城司探子激动地喊道。
郑三保望着那吞噬一切的烈焰,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敬意,随即被更坚定的杀意取代。他长剑指向在烈火前惊惶失措、残余的元军亲兵,声音响彻云霄:“天佑大宋!逆酋伏诛!众将士,随我肃清残敌,接管全城!救火,抢救物资!”
“杀!”宋军的怒吼压过了火场的噼啪爆裂声,最后的抵抗在复仇的洪流与天罚般的烈焰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黎明,宁波府城头。
持续了半夜的厮杀声和爆炸声渐渐平息,唯有府衙方向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浓烟如同巨大的黑龙首冲天际,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
郑三保站在残破的西城门楼上,身上甲胄沾满烟尘,脸上带着疲惫,城墙上,一面残破的元军狼旗被抛下,一面崭新的、绣着朱雀图腾的赤红战旗,被两名高大的士兵奋力升起,在晨风与硝烟中招展!
城下,幸存的宁波百姓,从最初的惊恐躲藏,到此刻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笑声、嘶哑的呼喊声在街头巷尾响起,最终汇成一股压抑了十数年的洪流:
“王师回来了!”
“大宋!是大宋的旗!”
“苍天有眼啊!”
郑三保望着城下沸腾的百姓,猛地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兵厉声道:
“八百里加急,飞报福州行在及诸葛大人!”
“宁波府,光复!”
【功勋值+200】
当赵昺得到系统提示的时候,知道宁波府己经易手,前些日子的准备总算没有白费,这具身体感到有点兴奋,临安府,那个曾经南宋的都城,离宁波也就几百里,蒙古人好像也没那么强!
不知仙霞关里的诸葛廷瑞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两浙东路衢州城,元军东南行枢密院大营。
彻骨的寒意渗入骨髓,唆都裹着厚重的貂裘,却仍止不住地发抖。
帐篷内炭盆烧得通红,噼啪作响,可那点可怜的暖意,在他巨大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案几上那封来自宁波的八百里加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胆俱裂。
“宁波府.....宁波府真的陷落了!”唆都嘴角不停的跳动,干涩的声音嘶哑难听,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南宋怎么可能攻击的如此精准,怎么可能得到如此准确的信息!”
唆都突然双眼赤红的看向旁边的汉将刘垓,抽出弯刀架在他脖子之上,颤抖的刀尖和刘垓冰冷的铁甲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之声,“说!是不是你们汉人暗中通风报信!”
刘垓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冷的凉意,身子不停的发抖,三魂七魄似乎都离体而去,嘴唇发抖:“元帅...元帅,真的不是我等!您的计划我等怎会知道!”
“那是谁!是谁!”暴怒的火焰瞬间焚尽了恐惧,唆都猛地掀翻了沉重的紫檀木案几!酒壶、杯盏、笔墨纸砚稀里哗啦砸了一地,滚烫的炭火溅出,烫得刘垓惊呼跳脚。
唆都状若疯魔,脸上肌肉扭曲,过往的疤痕在昏暗烛光下更显狰狞,“宋狗水师…又是宋狗水师!郑三保…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如同风箱。宁波失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唆都谋划了整整一年的“雷霆扫穴”,还没发动,就被人一刀捅穿了心窝!意味着他唆都,将成为大元开国以来,第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失重镇、损兵折将的统帅!意味着他唆都,离大汗的屠刀,只剩一步之遥!
耻辱!滔天的耻辱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仙霞关的失利,可以用宋狗火器诡谲勉强搪塞;泉州蒲家那是宋狗行动太快。可宁波,在他眼皮底下,在他刚抽调了其精锐主力的节骨眼上丢了!大汗会怎么想?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蒙古宗王会怎么落井下石?张弘范那些汉臣又会如何幸灾乐祸?
“元帅息怒!眼下…眼下当务之急是…”刘垓忍着烫伤,小心翼翼地提醒。
“夺回来!”唆都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濒死的野兽,射出骇人的凶光,“必须夺回来!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命令,“传令!”
“命刘垓部、脱欢帖木儿部,立刻停止休整,两个时辰内完成集结!所有新附军万户、千户所,即刻拔营!随本帅南下!目标——宁波府!”
“可是元帅!”刘垓惊得魂飞魄散,“宁波刚刚陷落,宋狗士气正盛,且其水师…我们此刻南下,万一…”他不敢说下去。万一宋狗以逸待劳,万一诸葛廷瑞那个老狐狸趁机…
“没有万一!”唆都粗暴地打断,脸上是破釜沉舟的疯狂,“宁波一失,衢州和临安门户洞开!宋狗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与其坐等他们两路夹击,不如趁其立足未稳,夺回宁波!只要拿回宁波,打通海路,我们就能重新获得补给,就能把宋狗锁死在福建!”他死死盯着刘垓,“传令给杭州、台州水师,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缠住宋狗水师!给本帅的步骑大军争取登陆时间!告诉他们,宁波城破之时,府库里的金山银山,本帅分他们三成!”
“还有!”他眼中闪过更深的狠厉,“命签军使(强征民夫的官员)即刻出发,沿途所有州县,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全部征发!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五万…不,十万签军!告诉他们,敢有违令藏匿者,屠村!敢有拖延推诿者,斩!”
“告诉他们,这是大汗的意志!夺不回宁波,我们都得死!”
宁波府,三江口码头。寒风凛冽,吹拂着城头猎猎作响的朱雀赤旗。空气中依旧还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海水咸腥混合的味道。
郑三保按剑立于城楼,玄色大氅在风中翻卷。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却比宁波港的海水更深沉锐利。城下,幸存的宁波百姓在两大舰队陆战营的组织下,正紧张有序地协助宋军清理战场、搬运物资、加固城防。
“郑统制!别感慨了!雪娘也算是死得其所!”一旁的副统制小心的劝着郑三保,那位雪娘正是当年郑三保推荐给皇城司纪钢的,如今人也算大仇得报!
“哎!不知天下之大,还有多少如同雪娘一样的人!”郑三保心里唏嘘。
“郑统制”副将大步走来,甲叶铿锵。他精神异常亢奋,“陆战营己按计划接管西门,棱堡和炮台正在加固!缴获的元狗军械粮草正在清点入库!只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府衙地下秘库…硫磺火油焚烧殆尽,只有精铁锭还能使用。”
远处府衙方向的大火己被扑灭,但那片废墟仍在冒着缕缕青烟,如同巨大的伤疤。
“给天子上奏,林氏晚棠,为我大宋巾帼,诛杀元酋,焚毁敌资,功勋卓著,忠勇义烈,当传颂后世!请天子册封林氏晚棠,为大宋巾帼做表率!”郑三保握紧了拳头,晚棠我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让你入皇城司,以身饲虎!哎!
“是!”副将肃然领命,眼中亦充满敬意。
晚棠,希望你不要怪我!
后世史料记载:祥兴元年底,林氏晚棠,成都府人士,功勋卓著被南宋武帝赵昺亲封为‘大宋巾帼郡主’,为万世所敬仰!